伊丽莎白那剂霸道的“催化”药剂,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剧痛过后,留下的不仅仅是更加清晰的感知,更是一种被强行撕开的、关于力量本质的裂隙。江淮清晰地“看”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冲突中,两种迥异力量在他双手濒临崩溃的结构上,进行的残酷而精密的相互侵蚀与信息交换。
“创造而非修复”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蔓延。
他不再将自己视为一个需要被修补的破损容器,而是开始将自己想象成一座正在经历地震、原有地基崩塌,却也因此获得了重新规划与建造机会的废墟。
那沉寂的、源自“源血碎屑”的暗金力量,代表着“侵蚀与嬗变”的原始冲动,是毁灭与重塑的野蛮力量。
那冰凉的、更加古老的未知力量,代表着某种亘古不变的、近乎法则本体的沉寂意志,是秩序与存在的冰冷基石。
而那来自“门”扉反冲、烙印在灵魂中的法则碎片,则是连接两者、蕴含着无数可能性与危险的蓝图与催化剂。
他要做的,不是让暗金力量复苏,也不是让古老力量离开,更不是驱散那些危险的法则碎片。而是要以自身残存的意志为核心,以这破碎的肉体和灵魂为熔炉,引导这三者,在这片废墟之上,进行一场受控的、指向“稳固”与“新生”的强制融合!
这是一个疯狂到极点的想法。任何一个环节失控,他都将在三种力量的撕扯下,彻底化为虚无,连一点残渣都不会剩下。
但他别无选择。伊丽莎白的“帮助”是裹着糖衣的毒药,外界的威胁如同悬颈之剑,他必须兵行险着。
他开始了更加凶险的尝试。
他不再被动地接收古堡的能量,而是主动地、极其小心地,引导着一丝丝最温和的永夜能量,流入双手的裂纹。他不是用其来修复,而是将其作为一种中和剂与缓冲带,试图在暗金力量与古老力量那冰冷对峙的间隙,创造一个极其微小的、相对稳定的“操作空间”。
同时,他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块关于“结构稳固”的法则碎片上。不再试图理解其全部,而是像盲人摸象般,反复揣摩、模仿其散发出的、最基础的“稳固”频率与“结构”意象,并将其投射到那被永夜能量暂时缓冲的“操作空间”内。
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且充满了无法预料的凶险。
有时,暗金力量会被意外引动一丝,如同苏醒的毒蛇,瞬间撕裂永夜能量的缓冲,灼烧他的神经。
有时,那古老力量会因外来频率的干扰,产生一丝微不可查的排斥波动,让他的灵魂如同坠入冰窟,几乎冻结。
更多的时候,是三种力量在他那脆弱不堪的“操作空间”内,产生无法预测的混乱扰动,带来种种光怪陆离的感官错乱和灵魂层面的撕裂感。
他一次次地失败,一次次地因精神透支而陷入昏厥,又一次次地在剧痛与虚弱中挣扎着醒来,继续尝试。
伊丽莎白依旧定期前来。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江淮身上发生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伤势修复,而是一种更加深层、更加活跃的、带着某种“建构”意味的能量波动。她的记录愈发频繁,碧眸中的探究欲几乎化为实质。
她没有再使用那种霸道的催化药剂,而是开始提供一些更加精微的、用于稳定精神和梳理异种能量冲突的辅助药剂。她似乎乐见于这种“自主性”的尝试,并将其视为实验数据的重要部分。
这天,在经历了不知第多少次失败的尝试后,江淮精疲力竭地瘫倒在石榻上,意识模糊。就在他即将再次陷入昏睡时,他无意间将一丝残存的精神力,循着与古堡日益加深的共鸣,探向了石壁深处那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古老意志。
并非主动沟通,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依靠。
刹那间,一股庞大、杂乱、却带着某种原始“建构”信息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般涌入他近乎枯竭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