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眼睛一亮,连忙应下。雪嫣红心中微动,丽妃向来与慕容云海不对付,这次让素心来学,怕是想打探胭脂坊的底细——不过她也不怕,这些改良后的方子本就是要传出去的,真要学,便让她学去,横竖核心的“花露保鲜法”与“色粉调和比例”,她还没拿出来。
午后时分,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雪嫣红教众人做了“月中桂”“海棠春睡”“雁归红”等十余种简易与进阶款胭脂,又开始讲解妆面与胭脂的搭配。她叫过一个年轻宫女,取过刚做好的“醉芙蓉”胭脂——那是用木芙蓉花捣汁,加了少许朱砂和云母粉,颜色是浓淡相宜的玫红色,“这‘醉芙蓉’最适合画‘芙蓉妆’,你们看——”
她用指尖蘸取少许胭脂,先在宫女的颧骨下方轻轻点了两点,然后用指腹顺着颧骨向上晕染,一直晕到鬓角处,形成自然的渐变,“别把胭脂堆在一处,要像芙蓉花瓣那样,边缘淡淡的,中间深些。再在唇上轻点少许,与颊上颜色呼应,配上一身水绿色的襦裙,外罩印花披帛,挽一个随云髻,插两支玉簪,便是寻常人家姑娘出门的模样,清新又灵动。”
宫女照着铜镜,见自己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眼神也亮了,忍不住笑道:“坊主,这妆真好看,比奴婢平时擦的脂粉自然多了!”
“这便是胭脂配妆的道理,不是颜色越浓越好,要贴合自己的容貌与衣裳。”雪嫣红又取过“惊鸿影”胭脂——那是用红兰草与紫草调和而成,带着淡淡的紫色调,“若是要画‘惊鸿妆’,便用这‘惊鸿影’,在眼尾处轻轻扫一点,再顺着两颊向太阳穴晕染,搭配一身绛红色的舞裙,裙摆绣上惊鸿纹样,挽一个高髻,插一支流苏步摇,跳舞时步摇轻晃,胭脂色随光影变化,便有‘翩若惊鸿’之感,适合舞姬或节庆时用。”
说到此处,她想起从前在现代看的美妆教程,便换了个说法:“就像咱们穿衣裳,素色衣配淡胭脂,艳色衣配深胭脂,若是穿一身玄色衣裳,擦上‘石榴娇’,就像墨纸上点了淡粉,反而更显雅致;若是穿粉色衣裳,再擦‘醉芙蓉’,就太艳了,反倒俗气。”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张妈妈笑道:“雪坊主说得在理!从前侯夫人总说自己穿绿衣不好看,如今想来,是没选对胭脂——下次我用‘菊黄浅晕’给她试试,定能衬得绿衣更鲜亮。”
雪嫣红笑着应了,又说起男装与胭脂元素的搭配——原本她没打算说这个,只是早上收到慕容云海派人送来的一个锦盒,里面装着西域的红兰草与一块胭脂色的和田玉,她便灵机一动,道:“其实男子的衣裳配饰,也能融入胭脂元素,只是要淡要雅。比如用‘雁归红’的颜色染一匹素绫,做一件窄袖袍,领口绣上暗纹,不仔细看瞧不出颜色,却比寻常素色袍更显贵气;再比如腰间的玉佩,用胭脂色的丝绦系着,或是在玉上雕几朵小胭脂花,既不张扬,又透着精致。”
她这话虽是说给众人听,却像是在回应慕容云海——那红兰草她正要用在高阶款的“楼兰醉”胭脂里,而那块和田玉,若是雕成胭脂盒的纹样,想必他会喜欢。
傍晚时分,第一日的传习将近尾声,众人捧着自己做的胭脂,脸上都带着喜色。雪嫣红让人把提前印好的《嫣红胭脂谱》分发给众人,谱上详细记载了今日教的二十种胭脂的原料、步骤与搭配,末尾还写着“凡习此术者,可传予亲友,勿私藏牟利”。
“这谱子你们拿回去,慢慢琢磨,有不懂的,下次传习时再来问我。”雪嫣红看着众人,语气诚恳,“我开这嫣红坊,是想让天下女子都能用上好胭脂,也想让这些老法子能传下去。往后每月初一、十五,我都在这里教新的方子,你们若是有得意的作品,也能带来交流。”
众人纷纷道谢,陆续离去。素心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案上那瓶西域红兰草,眼神闪烁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雪嫣红收拾着案上的东西,指尖摩挲着那个装着红兰草的锦盒,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时,一个小太监走进来,低声道:“雪坊主,二皇子殿下在宫门外等着,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雪嫣红心中一动,拿起案上刚做好的一小盒“楼兰醉”胭脂——那是用西域红兰草与玫瑰露调和而成,颜色是深邃的玫红色,带着淡淡的异域香气,正是她特意为慕容云海准备的“回礼”。她理了理裙摆,跟着小太监走出嫣红坊,只见宫门外的老槐树下,慕容云海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腰间系着那条胭脂色丝绦,坠着她之前送的玉坠,见她出来,便走上前,递过一个小瓷瓶:“听说你今日教了一天,怕是累着了,这是太医院新制的润喉膏,你试试。”
雪嫣红接过瓷瓶,将手中的胭脂盒递给他:“这是用你送的红兰草做的‘楼兰醉’,虽说是女子用的胭脂,可这颜色染在丝绦上,或是雕在玉佩上,应该也好看。”
慕容云海接过胭脂盒,打开一看,里面的胭脂呈半透明状,带着淡淡的红兰香气,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倒是觉得,这胭脂的颜色,与你今日裙摆上的暗纹很配。”
风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雪嫣红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心中知道,这嫣红坊不仅是传习胭脂的地方,也是她与他在这深宫朝堂中,彼此扶持的一个新起点——往后纵有再多风雨,只要他们像今日调和胭脂一般,耐心相守,总能将那些腥风血雨,酿成属于他们的“胭脂香”。
她笑着点头:“那下次传习,我便穿这身衣裳,再教她们做一款‘同心结’胭脂,用红蓝花与栀子调和,颜色更艳些,也更衬这秋日风光。”
慕容云海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片槐叶,声音低沉而温柔:“好,我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