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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新篇开启共此生(1 / 2)

秋露刚过,水粉斋后院的紫茉莉开得正盛。雪嫣红蹲在花丛边,看着暮色里缓缓舒展的花瓣,像谁把碎紫绒揉成了团,沾着露水在青石板上铺开。晚风卷着花香漫过来,混着前堂飘来的脂粉气,在檐下打了个旋,竟比她新调的“醉流霞”香膏还要清润。

“姑娘,这花真怪,偏要等太阳落了才肯开。”春桃拎着竹篮从月亮门进来,篮子里装着刚采的玫瑰,花瓣上还挂着金红的夕阳,“周掌柜让问,新做的‘紫茉莉’香膏,要不要往里面加些珍珠粉?”

雪嫣红伸手碰了碰紫茉莉的花瓣,指尖沾了点黏黏的露水。这花是她上个月从城南花农手里买来的,说叫“晚饭花”,寻常人家种来当篱笆,谁也没想着能入胭脂。可她记得现代的护肤典籍里说,紫茉莉的根磨成粉能润肤,花汁调甘油能锁水,正是秋燥时节最合用的东西。

“珍珠粉加不得。”她站起身,裙摆扫过花丛,带起一阵细碎的香,“这香膏要的是清润,加了珍珠粉会沉,反倒失了茉莉的灵劲儿。让周叔按我写的方子,用蒸馏法取花露,再兑三分杏仁油。”

春桃吐了吐舌头,转身要走,又被雪嫣红叫住:“对了,把后院那口新砌的青石缸刷干净,我要泡花汁。”

青石缸是慕容云海让人送来的,据说是从江南运来的整块青砚石凿的,石质细密,不渗汤水。那日他亲自跟着石匠来安装,看她围着缸转着圈打量,忽然从袖里摸出个小瓷瓶:“这里面是西域来的安息香,你泡花汁时加两滴,能让香气留得更久。”

雪嫣红当时正用手指敲着缸壁,听着那清越的“咚咚”声,忽然笑了:“二皇子殿下现在倒比我还懂调香了。”

他那时刚处理完吏部的卷宗,玄色朝服上还沾着点朝露,闻言便靠在缸边看她,眼里的笑意像被月光洗过:“跟着你耳濡目染,再笨也该学会两分。何况……”他顿了顿,伸手替她拂去鬓角的花瓣,“往后要常来后院看花,总得知道些门道,才好跟你搭话。”

这话让春桃在旁边红了脸,连石匠都忍不住低头偷笑。雪嫣红却心里一暖,想起三个月前平叛刚结束时,他把兵部的密函摊在水粉斋的柜台上,一边用朱笔圈点边防布防图,一边听她絮叨新调的胭脂方子,那时她就知道,这个曾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早已把她的寻常日子,织进了他波谲云诡的人生里。

前堂忽然传来伙计们的笑闹声,夹杂着女子的娇语。雪嫣红知道,是京里的贵女们又来赶新潮了。自从上个月推出“紫茉莉”系列的试用品,水粉斋的门槛就快被踏破——张太傅家的小姐要了三盒“夜合香”香膏,说夜里读书时闻着安神;李尚书家的夫人定了十瓶“紫琼露”,说是要给远在边关的夫君寄去,“让他闻着这味儿,就想起家里的花”。

“姑娘快看!这是刚送来的订单。”周掌柜捧着个描金账册进来,胡子上还沾着点脂粉,“顺天府尹家的少夫人,要咱们给她的陪房丫鬟都做一套‘紫茉莉’梳妆匣,说是陪嫁用的。”

雪嫣红接过账册,指尖划过“紫茉莉梳妆匣”几个字,忽然想起自己刚穿越来时,对着满架陌生的胭脂水粉发愣的模样。那时她只想着怎么把这濒临倒闭的水粉斋撑下去,用现代的营销思路搞“会员制”,用化学知识改良胭脂配方,却没料到有朝一日,她调的胭脂会成为京城里姑娘们的嫁妆体面。

“让木工房按新样子做,匣子里要嵌镜子,分层放香膏、胭脂和眉黛。”她在账册上添了行小字,“告诉顺天府尹家,每层垫的锦缎用淡紫色,绣小朵茉莉,我亲自去盯着绣活。”

周掌柜应着要走,又回头道:“二皇子殿下差人送了些东西来,在后院廊下呢。”

雪嫣红走到后院时,正看见两个内侍往廊下搬木架,架上摆着十几个琉璃瓶,瓶里盛着透明的液体,在夕阳下泛着琥珀光。为首的内侍见了她,躬身笑道:“殿下说,这是西域进贡的玫瑰纯露,比寻常花露清透,姑娘或许能用得上。”

她拿起一瓶纯露,拔开塞子闻了闻,香气清冽得像刚摘下的玫瑰,没有半分杂味。这定是慕容云海从内务府调的,他知道她最近在改良“紫茉莉”系列的卸妆水,正愁找不到足够纯净的花露做基底。

“替我谢殿下。”雪嫣红把琉璃瓶放回架上,忽然瞥见内侍腰间的令牌,是烟雨阁的暗记,“殿下今儿在忙什么?”

“回姑娘,殿下在军机处和几位大人议事,说是要调整北疆的布防。”内侍的声音压得很低,“临走前还嘱咐,让姑娘别熬太晚,说夜里露重,当心伤着嗓子。”

雪嫣红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自平定叛乱后,慕容云海虽不再需要用烟雨阁的密线刺探情报,却更忙了——整饬吏治、安抚流民、重修边防,桩桩件件都要亲力亲为。可再忙,他总会记得她的小日子:知道她捣花泥时爱沾一手颜料,就让人打了银质的护手甲;知道她夜里看书费眼,就寻来西域的夜明珠做灯;连她随口提过紫茉莉的根不好挖,第二日就有花农带着特制的小锄来帮忙。

暮色渐浓,后院的紫茉莉开得更热闹了。雪嫣红搬了张竹凳坐在花丛边,看着伙计们往青石缸里倒花汁。新榨的紫茉莉花汁是淡紫色的,兑了安息香和杏仁油后,慢慢变成温润的藕荷色,像把晚霞揉碎了融在里面。

“姑娘,您这法子真神。”负责蒸馏花露的老伙计凑过来看,“按老法子做香膏,顶多香半个月,您加了这西域纯露,昨儿试做的那盒,搁了七天还香得很呢。”

雪嫣红笑着点头,手里转着个银簪——这是慕容云海送她的,簪头雕着朵小茉莉,花瓣薄得能透光。她想起现代的乳化技术,其实和古法的“油水相融”原理相通,不过是更讲究比例和温度罢了。她让伙计们用铜锅隔水炖花汁,严格控制火候在“微沸”,这样萃出来的油脂既不会破坏花的活性,又能锁住香气,这正是她把现代化学知识融进古法里的巧思。

正说着,前堂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春桃跑进来,手里举着张红纸,笑得脸颊通红:“姑娘!宫里的尚宫局派人来了,说要订咱们的‘紫茉莉’系列,给各宫娘娘分例用呢!”

雪嫣红接过红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订单:“夜合香膏一百盒,紫琼露两百瓶,茉莉胭脂五十匣……”末尾盖着尚宫局的朱印。她忽然想起刚开店时,后宫的刘贵妃处处刁难,说她的胭脂是“市井俗物”,如今时过境迁,连宫里都要用上她的东西了。

“告诉来使,三日后取货。”雪嫣红把订单递给周掌柜,“让伙计们把最好的料都拿出来,胭脂里的金箔要用‘九炼金’,香膏的盒子用紫檀木,我亲自来贴花签。”

周掌柜刚走,就见慕容云海披着件月白披风走进来,发间还沾着点夜露。他刚从军机处过来,连朝服都没换,却先来看她的花缸。

“宫里的订单接到了?”他弯腰闻了闻缸里的花汁,眉头舒展着,“这味道比上次的试用品更清润些。”

“加了你的西域纯露。”雪嫣红替他拂去披风上的草屑,“忙完了?”

“嗯,北疆的布防定了,让老将军带着新兵营过去。”他牵着她往廊下走,灯笼的光透过纱罩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明儿要去城外的流民安置点,你要不要一起?”

雪嫣红眼睛亮了:“去那里做什么?”

“安置点里有不少女子,脸上生了秋癣,”慕容云海的声音沉了些,“你调的‘紫茉莉膏’不是能治燥痒吗?带去给她们试试,也让她们看看,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雪嫣红想起那些在战乱中失去家园的女子,她们藏在破布衫下的手,或许也曾涂过胭脂,也曾有过对美的向往。她点头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他的手总带着点凉意,是常年握剑、批阅奏章留下的温度,却总能把她的手捂得暖暖的。

第二日天不亮,雪嫣红就带着伙计们往安置点赶。马车里堆满了装“紫茉莉膏”的木盒,还有她特意调的止痒水,瓶身上都贴着朵手绘的小茉莉。安置点在城外的废弃营房,刚靠近就听见孩子们的哭声,混着风里的尘土味,让人心头发紧。

“雪姑娘来了!”负责安置的官员迎上来,脸上带着感激,“这些女眷们愁得很,说脸痒得夜里睡不着,您这药膏可真是及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