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心里酸涩难当。我知道，他正在经历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混乱。身体的创伤或许可以愈合，但那种对自身智力、记忆和控制力失去掌控的恐惧，才是最折磨人的。
“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我靠近他，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低声承诺，“无论多久，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受伤的蝶翼。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再次震动起来。是苏琪。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病房外接听。
“薇姐！”苏琪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丝慌乱，“钱富贵那个王八蛋！他居然找人在省城店门口泼油漆了！还写了些乱七八糟的字！虽然被保安及时发现没造成太大损失，但吓到了几个早来的客人！警察来了，但那些人跑得快，没抓到！”
我的心猛地一沉！钱富贵果然不肯善罢甘休！正面较量占不到便宜，就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骚扰手段！
“店里怎么样？员工和客人都没事吧？”我强迫自己冷静。
“人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我们已经加强安保了。但是薇姐，这口气我咽不下！他这是挑衅！”苏琪气得声音发颤。
“我知道。”我看着病房里那个安静靠在窗边的身影，眼神一点点冷下来，“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慌了，穷途末路了。告诉赵姐，稳住员工情绪，正常营业。泼油漆的事，报警处理，保留好监控。另外……把我们省城店被骚扰的情况，也作为对方恶意竞争、恐吓威胁的新证据，补充给张律师。”
“明白！”苏琪应道，语气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挂断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疲惫像潮水般涌来。一边是亟待康复、脆弱依赖的爱人，一边是阴魂不散、不断骚扰的敌人。两边都需要我全力以赴，我感觉自己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橡皮筋，随时可能崩断。
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和心情，重新推开病房门。陈默依旧靠在窗边，阳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影。他似乎察觉到我回来了，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无声的询问。
我走过去，对他露出一个尽可能轻松的笑容，握住他微凉的手。
“没事，”我说，声音轻柔却坚定，“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瞬，清晰地映出我的倒影。他没有追问，只是更紧地回握了我的手。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病房内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沉重与坚守。微光在黑暗中挣扎，裂痕在压力下蔓延。但只要紧握的手不曾松开，我们就还有穿越一切风雨的勇气。有穿越一切风雨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