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青川镇是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迎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堂屋里,带着节日的慵懒和暖意。
陈默醒来时,已近中午。他扶着额头坐起身,脸上还带着宿醉的迷茫和一丝……罕见的窘迫。尤其是当看到我端着醒酒汤走进来,以及老爸那带着戏谑和了然的笑容时,他耳根瞬间红透,推眼镜的动作都透着一股不自在。
“醒了?头还疼吗?”我把汤递给他。
“嗯……还好。”他声音有些沙哑,接过汤碗,眼神闪烁,不太敢直视我,显然对昨晚自己“酒后吐真言”的行为记忆犹新,并且深感“数据失控”。
“哼,小子,酒量还得练!”老爸在一旁揶揄,但语气里没了往日的挑剔,反而多了点“自己人”的亲昵。
吃完饭,陈默看了看时间,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眼神里多了些郑重。他看向我爸妈,开口道:“叔叔,阿姨,今天……我想带林薇回市里我家一趟,见我父母。他们知道林薇,一直很想见见她。”
堂屋里安静了一瞬。
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手心微微出汗。
妈妈立刻笑着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小陈这么优秀,父母肯定也是明事理的人。薇薇,去换身精神点的衣服!”
老爸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欣慰,有不舍,还有一丝“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的微妙情绪,虽然这头“猪”他现在看着还算顺眼。他沉默了几秒,才粗声粗气地说:“去吧。早点回来。别……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小家子气。”这大概是他能说出的最“通情达理”的话了。
既然爸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能再矜持了,虽然我也很紧张,但是对陈默的爱让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稍作准备,我们就出发了。
车子驶离青川镇,向着一百多公里外的市区出发。一路上,陈默开车很稳,但比起平时,话更少了。我能感觉到他其实也有些紧张。
“那个……你爸妈,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不喜欢吃的吗?”我试图找话题,也顺便搜集点“情报”。
陈默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回答:“他们偏好清淡、健康的家常菜。但我个人观察,我妈其实暗地里喜欢口味稍重的红烧类,我爸对甜品没有明显抵抗力,尤其是我小时候街边卖的那种老式鸡蛋糕。
我默默记下。清淡健康是基调,但可以适当来点“惊喜”。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整洁安静的职工小区。陈默家在一楼,带个小院子。车刚停稳,院门就打开了,一对看起来六十岁左右、衣着朴素但很整洁的叔叔阿姨迎了出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期待和笑容。旁边还站着几位显然是亲戚的中年男女,也都好奇地张望着。
“爸,妈。”陈默下车,语气一如既往的简洁,但能听出里面的温度,“这是林薇。”
“叔叔阿姨新年好!各位叔叔阿姨新年好!”我赶紧上前,露出尽可能得体又亲切的笑容,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上。给他爸的是两瓶好酒和一些青川镇的特色茶叶,给他妈妈的是一条柔软的羊绒围巾和一些滋补品。
“哎哟,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进屋快进屋!外面冷!”他妈妈热情地拉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着,“这就是薇薇啊!总听小默提起你,真是又漂亮又能干!”
他爸也笑着点头,虽然话不多,但眼神很温和:“欢迎欢迎,路上辛苦了吧。”
几位亲戚也纷纷笑着打招呼,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但也带着一种初次见面的、善意的审视。
走进屋里,客厅不算大,但收拾得窗明几净,暖意融融。茶几上摆满了糖果、瓜子、水果。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惯例的“查户口”式聊天。问我的工作,问家里情况,问和省城开店的事情。
我尽量落落大方地回答,不卑不亢,偶尔幽默一下,引得大家阵阵笑声。陈默坐在我旁边,大部分时间沉默,但会在我看向他时,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或者在我描述省城趣事时,适时地补充一两句关键数据,引得他那位做会计的姑姑连连称赞:“小默就是严谨!”
聊了一会儿,他妈妈起身要去厨房准备晚饭。我立刻跟着站起来:“阿姨,我来帮您吧!”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动手!”
“阿姨,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笑着说,“我在家也经常下厨,而且在省城就是开餐馆的,别的不会,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再说,我也想让您尝尝我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