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无敌门所在的这片山峦。
宗门内,一切似乎都回归到了最原本的节奏。高大的古树下,云阳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朝阳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浑身上下蒸腾着肉眼可见的白色热气。他手中握着一柄寻常铁斧,面前堆放着几人合抱粗的巨木。 他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只是纯粹地依靠肉身力量,每一次挥斧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闷响,木屑纷飞,断面光滑如镜。他的眼神专注而纯粹,仿佛劈柴便是世间最重要的事。汗水沿着他结实的肌肉纹理滑落,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尘土。
不远处,一方青石棋盘旁,陆远眉头微蹙,指尖捻着一枚由星光凝聚的棋子,悬在棋盘上空,迟迟未落。 他面前的棋盘并非寻常之物,而是以灵力勾勒出的周天星图,星辰流转,演化无穷变数。偶尔,他会抬起眼,望向天边那轮逐渐明亮的启明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推演光芒,随即又低下头,陷入更深的思索。 他在复盘昨日感知到的那丝人间烽火,试图从中找出更清晰的脉络。
崖边,一道清丽的身影孑然独立。秦双儿一袭素衣,手持那柄看似普通的青锋剑。她没有施展任何华丽的剑诀,只是反复进行着最基础的刺、劈、撩、挂。她的动作舒缓而稳定,呼吸与剑势融为一体,周身弥漫着一股圆融通透的意境。 剑尖划过空气,带起的不是锐啸,而是如同溪水流淌般的自然之音。曾经的冷冽与孤傲,如今已沉淀为眸子里深潭般的沉静, 只是在每一次收剑的瞬间,那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对过往的释然,以及对手中之剑更深的明悟。
后山温泉方向,偶尔传来一声慵懒的哈欠,带着若有若无的龙威。敖青化作的蓝裙少女,正毫无形象地趴在一块温热的青石上,睡得香甜。阳光透过氤氲的水汽,在她精致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对她而言,守护宗门最大的任务,似乎就是享受这难得的安宁与……睡觉。
而这一切宁静的绝对中心,依旧是那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的古树下,那张看似普通的躺椅,以及躺椅上那个黑发灰衣的青年。
白辰半眯着眼睛,以一种极度放松、仿佛全身骨头都被抽掉的姿态陷在椅子里, 手里把玩着一片刚刚飘落的树叶。他的气息与整个宗门,不,是与这片天地都完美地融为一体,仿佛他本就是这山间的一块石,一棵树,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然而,与以往稍显不同的是,在躺椅旁边,多了一个活物。
那是一头……瘦骨嶙峋的毛驴。
这毛驴个头不大,皮毛呈现出一种缺乏打理的灰褐色,肋骨清晰可见。它此刻正悠闲地甩着细长的尾巴,低头啃食着躺椅边刚刚冒头的几簇嫩草,发出“沙沙”的轻响。 最奇特的是它的眼睛,不像寻常牲畜那般浑浊,反而带着一种近乎人性的灵动,偶尔抬起眼皮瞥一眼躺椅上的白辰,又或者是不远处练剑的秦双儿,眼神里竟似乎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
这头驴是几天前,白辰带着弟子们从外面回来后,顺手牵回来的。没人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也没人敢问。师尊做事,向来随心所欲,难以揣度。
“嘿!”
一声低沉的喝声响起,云阳最后一斧劈落,最后一段巨木应声分成两半,断面光滑如镜。他直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露出一个憨厚而满足的笑容。他走到一旁的石缸边,舀起一大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清凉的泉水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流过脖颈和健硕的胸膛,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
“爽快!”他放下水瓢,长长舒了口气。炼体之道,于细微处见真章,这每日的劈柴打水,对他而言便是最好的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