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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水底出现漩涡(2 / 2)

在疯狂旋转、模糊的视野中,那片原本代表希望与生路的微光,此刻在扭曲、晃动、破碎,仿佛一个恶毒而遥远的嘲弄,嘲笑着它刚才所有徒劳的努力和短暂的狂喜。后腿的伤口在剧烈旋转和拉扯中,传来一阵它从未体验过的、难以忍受的锐利痛楚,这痛楚如此强烈,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它的神经,几乎瞬间夺走了它仅存的意识。

意识,在缺氧、窒息、剧痛和极致恐惧的多重折磨下,如同狂风暴雨中最后一盏小小的油灯,火苗急剧地摇曳、缩小,迅速地黯淡下去,随时都会彻底熄灭。黑暗,不仅仅是视觉上的,更是从大脑深处弥漫开来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正在接管一切。

就在它即将被彻底卷入那黑暗的、仿佛能碾碎一切的漩涡中心,四肢瘫软,力量耗尽,最后一点意识的火星即将被冰冷和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刻——

仿佛命运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或者这水下复杂结构(或许是管道出口的特殊形状,或许是崖壁的阻挡)干扰了水流的完美形态,漩涡的力量似乎达到了某个不稳定的临界点,猛地发生了变化!

一股强大的、向外的、离心甩脱的力量,毫无征兆地取代了那向心吞噬的吸力!如同被拉满到极致的弹弓,弓弦突然崩断,或者被人猛地松开!

“嗡——!”

黑子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被一股它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粗暴地抛掷了出去!这感觉甚至超越了失重,是一种纯粹的、狂暴的投掷!

“噗——!!!”

破水而出的巨响在它耳边炸开!与此相伴的,是骤然降临的、彻底的空虚感——失重感!冰冷、湿润、带着水腥味和瀑布特有负氧离子气息的空气,重新涌入了它火烧般的肺部,带来一阵根本无法控制的、撕心裂肺般的剧烈咳嗽。求生的本能让它贪婪地吞咽着这宝贵的空气,尽管咳嗽让它的胸腔如同要炸开。

但还没等它因为这重新获得的呼吸而产生半分庆幸,甚至没等它弄清楚状况,眼前看到的景象,让它那简单的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冻结灵魂的恐惧彻底填满——

没有它期盼的坚实地面。没有它渴望的、可以趴下喘息的安全河岸。

下方,是震耳欲聋、如同千万面战鼓同时擂响、又如同九天雷霆持续炸裂的瀑布轰鸣声!这声音不仅冲击着它的耳膜,更震荡着它的五脏六腑!目光所及,是深不见底、被翻腾不休的乳白色水汽和稀薄灰暗云雾共同笼罩的千尺断崖!绝望的深度,一眼望不到头!

它,被那个该死的、反复无常的漩涡,从一条位于这面巨大悬崖中段的、可能是泄水或排水的管道中,直接抛向了半空!抛离了崖壁,正处于虚空之中!

“呜——!!!”

一声短促、尖锐、充满了全部恐惧、痛苦和绝望的哀鸣,冲破了他剧烈咳嗽的间隙,本能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声音在巨大的瀑布轰鸣中是如此微弱,瞬间就被碾碎、吞没。它的身体在空中无助地、僵硬地伸展着,遵循着重力的无情法则开始下坠。狂风吹拂着它完全湿透、紧贴在身上的毛发,带来刀割般的寒意。四肢徒劳地、毫无意义地在空中抓挠,仿佛想要抓住一根根本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那道后腿上的伤口,在它腾空的身体上显得格外刺眼。殷红的血珠正从翻卷的皮肉中不断被甩出、渗出,在它急速下坠的身影后方,于冰冷的空气中,拉出了一条转瞬即逝的、淡淡的、凄艳的红色轨迹。

它的身影,与瀑布那匹练般飞泻直下的、仿佛无穷无尽的巨大水流一起,向着那迷雾笼罩、水汽翻腾、不知具体深浅、更不知是水潭还是乱石的谷底,无可挽回地、义无反顾地、急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