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哀牢山笔录 > 第54章 被焊死的铁门

第54章 被焊死的铁门(1 / 2)

浓烟如同黏稠的、具有生命的墨汁,不仅遮蔽视线,更带着令人作呕的实体感。它不再是单纯的气体,而是混合了蝙蝠千年粪便发酵后燃烧产生的刺鼻氨气、磷化物燃烧时特有的腥臭,以及古老木材焦糊的恶臭,形成一种有毒的混合物,疯狂地灌入城城的口鼻。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变成了一场酷刑,鼻腔和咽喉的黏膜仿佛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灼痛感尖锐而清晰,如同在吞咽滚烫的玻璃渣,每一片都割裂着脆弱的内壁,痛楚沿着气管一路向下,狠狠楔入肺叶深处,让每一次本能的换气都变成痛苦的痉挛。

视线所及,完全是地狱的图景。翻滚的黑灰色烟雾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其中不时窜起幽绿得诡异的火苗——那是磷火,它们舔舐着空气,发出轻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燃烧时释放出的那股特殊的腥气,混杂在氨味和焦臭中,更加令人头晕目眩。无数蝙蝠的黑影在火雨中绝望地纷飞、撞击,它们发出高频的、刺耳的尖啸,翅膀拍打的声音密集如雨点,许多身上沾染了绿色或橘色火焰,像一个个失控的小型火球,徒劳地挣扎片刻后,便化作一团焦黑的、冒着青烟的东西,啪嗒啪嗒地坠落在地,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独特臭味。

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后一道坚固的堤坝,勉强阻挡着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惧和绝望。城城用早已湿透——更多是冷汗与被烟雾呛出的泪水浸透——的衣袖死死捂住口鼻,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过滤感。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伏低身体,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凭借着残存的记忆和门外秦川、七月那已经嘶哑变调的呼喊指引,朝着仓库大门的方向,在灼热得能烫伤皮肤的地面和不断“噼啪”掉落的燃烧残骸间,艰难地匍?爬行。

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痛苦。高温空气炙烤着他裸露在外的后颈、手腕和脚踝,皮肤传来一阵阵密集的、针刺般的痛感,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细针在反复扎刺。手掌和膝盖压在滚烫的、混杂着砂石和蝙蝠粪的地面上,更是直接承受着高温的烘烤,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皮肤与地面接触时那细微的黏连感,几乎能闻到自身皮肉焦糊的味道。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瞬间蒸发,带走体表水分的同时,只留下盐分和更深的灼痛。但他不敢停下,哪怕一秒都不敢!身后,那片绿色的鬼火越烧越旺,发出木材爆裂和某种未知物质燃烧的怪异声响,如同追逐的恶兽;前方,是唯一的生路——那扇半开的、厚重铁门透出的一线微弱天光,在浓烟翻滚的背景下,摇曳不定,却如同天堂的入口,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近了,更近了!

浓烟似乎稍微稀薄了一点,他已经能模糊看到那扇铁门冰冷、粗糙的金属轮廓,甚至能感觉到门外涌入的、相对清新(尽管也混杂着烟味)的空气带来的一丝微弱凉意,拂过他被炙烤的面颊。秦川和七月的脸在门缝那扭曲的烟雾中若隐若现,他们的表情因极度焦虑而扭曲,眼睛被浓烟熏得通红,泪水混合着烟灰在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他们奋力伸出手臂,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大声呼喊着,声音穿透火焰的咆哮和蝙蝠的垂死尖啸,试图接应他。

“城城!快!快出来!”秦川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把手给我!快啊!”七月带着哭腔的呼喊更加尖锐,充满了绝望的期盼。

希望如同最后一剂强心针,注入他几乎枯竭的身体。他用尽最后力气,压抑住喉咙里翻涌的咳嗽和呕吐感,腰部猛地发力,不顾一切地向前一扑,一只手奋力伸向那近在咫尺的门缝,伸向那两只代表着生机的手!

砰!!!

一声沉闷至极、绝非肉体撞击能发出的巨响,如同重锤敲打在朽木上,伴随着骨骼几乎碎裂的剧痛,从他的手肘和肩膀猛然传来!那感觉不是撞在门板上,而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根坚不可摧的铁柱上!巨大的反作用力将他整个人狠狠弹了回来,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滚烫的地面上,手电筒也脱手飞出,在黑暗中滚了几圈,光柱无力地晃动。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袭来,撞击点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扩散开,右臂瞬间麻木,随后被更尖锐的痛楚取代。

怎么回事?!!

他忍着几乎要让他昏厥的剧痛,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泪水、汗水和烟灰模糊了视线,他用力眨着眼睛,试图看清。只见那扇看似半开的厚重铁门,在离地面约半米高的位置,门板与门框的接缝处,赫然横亘着一条粗壮、锈迹斑斑的工字钢!它就像一道丑陋的、狞笑的伤疤,被人用粗野的、焊瘤遍布的焊接技术,牢牢地、彻底地焊死在了门板和门框之间!刚才他拼尽全力的一扑,正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这根坚不可摧的死亡栏杆上!那半开的门缝,仅仅是工字钢上方狭窄的、不足二十厘米的空隙,根本不足以让一个人通过,哪怕是一个孩子!

这扇门,从一开始,就是一道被刻意伪装、精心封死的假象!一个冷酷而恶毒的陷阱!

“门……门被焊死了!”城城的声音因为剧烈的疼痛、窒息的痛苦和彻骨的绝望而扭曲嘶哑,他朝着门外疯狂地大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门外的秦川和七月闻言,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秦川立刻几乎是趴在了地上,不顾浓烟从门缝涌出熏呛着他的眼睛和呼吸道,侧着头,竭力将脸贴近那狭窄的门缝,向下看去。当他的目光终于适应了内部的昏暗,清晰地触及那条粗壮的、如同巨蟒般焊死在门上的工字钢时,一股冰冷的、粘稠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那锈蚀的痕迹,那粗糙的焊点,无不昭示着这绝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的、彻底的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