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鱼上钩,你得让它觉得,不是你在钓它,是它自己发现了好吃的。”
张师傅慢悠悠地说。
“你不能问,你得听。
你不能打听,你得引导。”
“引导?”
傻柱更迷糊了。
“比如。”
张师傅指了指远处一台老旧的冲压机。
“你就跟人聊天,别提刘海中,你就说,‘哎,李哥,你看那台机器,我瞅着有些年头了吧?
保养起来肯定费劲。
我给它上油,感觉那主轴都有些旷了,也不知道以前负责这块的师傅是怎么弄的,真厉害,这么老的机器还能让它转起来。’”
张师傅顿了顿,看了傻柱一眼:
“你这么一说,他要是心里对刘海中有怨气,嘴就可能管不住了。
他会说,厉害个屁!那机器去年就该大修,报告都打上去了。
刘海中非说还能用,省下来的钱能算他的绩效。
结果上个月差点出了事,压下来一个工件,就差一指头,就把小王的手给废了!
这事最后还不是他找孙主任给压下去了!’”
傻柱听得眼睛都直了。
他娘的,原来话还能这么说?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比他炒菜颠勺的火候还难掌握。
“你得先夸,把人架上去。
夸的不是他,是他熟悉的事。
人嘛,都好为人师,一听你这个外行说得不对,他就忍不住想纠正你,想显摆他知道得比你多。
这嘴一开,话匣子不就打开了?”
张师傅说完,拿起油壶,自顾自地干活去了。
傻柱坐在原地,把张师傅的话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好几遍,只觉得醍醐灌顶。
这哪是修机器的师傅,这简直是人情世故的祖师爷啊!
下午,傻柱又找到了李强。
这次他学乖了,绝口不提事故,也不提刘海中。
他递上一根烟,帮李强点上火,自己也点上一根,蹲在旁边,看着李强操作一台切割机。
“李哥,你这手艺可真稳。
这么厚的钢板,你切得跟切豆腐似的,线走得笔直。”
傻柱一脸的崇拜。
李强被他夸得有点飘,手上的动作都顺畅了几分。
“干了十几年了,熟能生巧罢了。”
“我听说,这活儿以前是刘师傅带出来的徒弟干的?
那技术肯定也是顶呱呱吧?”
傻柱装作不经意地问。
李强撇了撇嘴,吐出一口烟,冷哼了一声:
“他?
他那几个徒弟,就会耍个嘴皮子,拍马屁在行。
真让他们干点精细活,抓瞎!
上次有个活儿本来是我的,刘海中非要给他大徒弟王强干,说是要锻炼新人。
结果呢?
一批重要的零件,尺寸全干废了!
最后还不是老子连着加了两个通宵的班,才给赶出来的?”
“那……那这功劳?”
傻柱小心翼翼地问。
“功劳?”
李强把烟头狠狠地摁在地上,像是摁着刘海中那张脸。
“功劳当然是他刘师傅领导有方,他徒弟进步神速!
车间大会上,孙主任还点名表扬了他们师徒呢!
我呢?
我连根毛都没捞着!”
李强越说越气,把积压在心里许久的怨气全倒了出来。
傻柱在一旁听着,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地又记下了一笔:刘海中,抢占他人功劳,欺上瞒下,为徒弟掩盖生产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