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傻柱彻底变了个人。
他用张师傅教的那套“先扬后抑,旁敲侧击”的法子,在锻工车间里简直是无往不利。
他不再像个没头苍蝇,逮着人就打听刘海中的破事儿。
他变聪明了,或者说,变阴了。
他会先凑到工友身边,递上一根烟,满脸憨厚地请教技术。
“王哥,您这手活儿可真地道!
这零件打磨得跟镜子面儿似的,我瞅着都反光。
您是怎么做到又快又好的?
教教我呗?”
那个叫王哥的工人,本来对他爱答不理,听他这么一捧,脸上顿时有了光,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了。
“嗨,这算啥,干久了,手底下就有准头了。
想当年我刚学徒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笨……”
聊着聊着,傻柱就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往沟里带。
“哎,王哥,我听说咱们车间以前的生产指标,比现在还高呢?
那会儿大伙儿干劲可真足啊。”
“足个屁!”
王哥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压低了声音骂道。
“那都是吹出来的!
就刘海中那老官迷,为了他那点破政绩,天天在孙主任面前吹牛皮,说咱们能超额完成多少多少。
结果呢?
活儿全压到我们这些一线工人身上,天天加班加点,连口热乎水都喝不上!”
“那……那不是有加班费吗?”
傻柱装傻充愣。
“加班费?”
王哥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满是嘲讽。
“想得美!
刘海中说了,那是为了集体荣誉,是无私奉献!
他娘的,他自个儿倒是拿着先进个人的奖金,回头请他那几个徒弟下馆子,我们连根毛都捞不着!”
傻柱心里的小本本,又默默记上了一笔:虚报产量,压榨工人,中饱私囊。
他又找到另一个闷头干活的老工人。
“钱师傅,您歇会儿,抽根烟。”
“我瞅着您负责的那台压力机,好像有点漏油啊?
要不要我跟张师傅说一声,给您好好看看?”
钱师傅抬起满是油污的脸,看了傻柱一眼,叹了口气。
“看了有啥用?
那机器的老毛病了。去年就该大修,报告都打了三回了,全让刘海中给压下来了。”
“压下来了?
为啥啊?
这万一出了事……”
“为啥?
省钱呗!”
钱师傅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后怕。
“他说这台机器还能再战十年,换零件是浪费国家资源。
结果上个月,那压杆突然失灵,‘哐’的一下就砸下来了,就差一指头,就把小李的手给废了!”
“我的天!”
傻柱瞪大了眼睛。
“那后来呢?
小李没事吧?
这事儿厂里没处理?”
“处理个屁!”
钱师傅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了。
“刘海中当场就把所有人都给训了一顿,说小李是操作不当,思想溜号!
回头又拎着两瓶酒去找了孙主任,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