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正坐在桌边,手里端着个小酒盅,慢悠悠地品着。
见林卫东进来,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立刻亮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卫东来了,快,快坐!”
林卫东嘴上还客气着:
“何大叔,您太客气了,这大晚上的,还劳烦您亲自下厨。”
“哎,说的什么话!”
何大清摆摆手,示意傻柱给林卫东倒酒,
“应该的,应该的!
你啊,别跟我客气。”
傻柱给林卫东面前的酒杯倒得满满的,然后给自己和何大清也续上,举起杯子。
“卫东,别的不多说。
哥们儿敬你一个!”
说完,他仰头就把一杯酒干了。
林卫东笑了笑,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他知道,傻柱说的自己提醒他查邮局的事。
三人推杯换盏,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傻柱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把今晚刘海中的窘态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逗得自己哈哈大笑。
何大清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给林卫东夹块鸡肉,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审视和探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何大清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看似随意地开了口。
“卫东啊,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
林卫东心里一动,知道正题来了。
“何大叔,您说。”
何大清看着杯中清亮的酒液,慢悠悠地说:
“我这次从保定回来,其实……是因为收到了一封信。”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林卫东的脸上。
“这写信的人,可是帮了我天大的忙啊。
他信里没留名,就说了说柱子这些年的情况,还有……一些院里的事。”
“我这心里啊,一直惦记着。
总想着,能把这位恩人找出来,当面好好谢谢他。”
何大清盯着林卫东,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和试探。
林卫东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夹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得嘎嘣脆,然后才一脸好奇地问道:
“哦?
还有这种事?
那可真是大好人啊。”
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做出饶有兴致的样子。
“何大叔,那信里都写了什么呀?
能让您下这么大决心,从保定赶回来?”
林卫东这一问,把皮球又给踢了回去。
何大清看着他那副纯粹好奇、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深沉的半点浪花都看不见。
他要是直接承认了,何大清反而要小瞧他几分。
现在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才说明这是个能沉得住气、办得了大事的人。
何大清给自己又倒了半杯酒。
“信里啊……”
“也没写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就是告诉我,我那个不孝子,傻乎乎地被人当枪使,还乐在其中。
辛辛苦苦挣点钱,全填了别人家的无底洞。
他说到这,傻柱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爹……”
傻柱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何大清摆了摆手,没让他说下去,继续看着林卫东。
“信里还说,这院里啊,看着一团和气,底下全是烂泥。
有人想当爹,有人想当官,就是没人想当个正经人。”
他呵呵笑了两声。
“你说,写这信的人,是不是把咱们这院子看得透透的?
他不是咱们院里的人,却比院里人还清楚这院里的门道。
你说,这人有意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