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微微一怔，“仙子姐姐”？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这样的称呼了。她看着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只有纯然的惊喜和崇拜，没有一丝畏惧。她心底某处坚硬的东西，似乎柔软了一点点。
“只是个小把戏。”她抽回手，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冷意。
小满却一点也不怕生了，她献宝似的从摔在一旁的篮子里拿出一个用干净叶子包着的东西，打开，是两个还带着体温的烤红薯。“仙子姐姐，给你吃！可甜了！”
云芷看着那烤得焦黑、其貌不扬的食物，有些迟疑。她早已不食人间烟火。
小满却以为她不会剥，自顾自地拿起一个，笨拙地剥开焦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薯肉，一股甜香弥漫开来。她踮起脚尖，把红薯递到云芷嘴边：“你尝尝嘛！”
望着小女孩期待的目光，云芷犹豫了一下，轻轻咬了一小口。一股陌生而温暖的热流伴随着甜味滑入喉间，这是一种她早已遗忘的、属于人间的踏实味道。
“……很甜。”她说。唇角不自觉地，有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小满立刻满足了，笑得像朵太阳花，自己也抱起另一个红薯啃起来，叽叽喳喳地说起村里的事，哪家的母鸡下了双黄蛋，哪家的牛犊子顶架赢了……
云芷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山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香和她身上极淡的、似有若无的冷香。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两人周围洒下跳跃的光斑。
这一刻，无名山深处，静谧而祥和。高大的树木，缤纷的野花，潺潺的溪流，还有一个啃着红薯的话痨小女孩，以及那位静立一旁、白衣胜雪的仙子。
小满偷偷看着云芷的侧脸，觉得仙子姐姐真好看，比山里头最好看的花还要好看。她心想，以后要常来，给仙子姐姐带更多好吃的。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身侧，云芷垂眸看着小女孩毛茸茸的头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也悄然映进了一丝山间的暖阳。
而在她们不远处，一株原本有些蔫耷耷的野兰，悄无声息地挺直了茎叶，悄然绽放出两朵如玉般洁白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