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咬碎后槽牙。他将断剑抽出半寸,鲜血顺着剑锋滴在祭坛上。幽蓝的火焰突然剧烈翻滚,像是遇到了克星。
“不!这不可能!”教主尖叫着,权杖上的炎魔獠牙开始融化,“你娘骗了你!这剑根本镇不住炎魔——”
“住口!”萧策大喝一声。断剑上的“镇炎”二字突然泛起金光,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行行古老的文字,像是有火在皮肤下流动,“镇炎诀…以血为引,以心为刃,斩尽邪火…”
“萧策!”阿芜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心全是汗,盲杖的断茬扎进他掌心,“祭坛下…有地脉!炎魔要从那里出来!”
萧策低头,看见祭坛的黑石板正在裂开。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带着浓烈的焦糊味——是地脉里的邪火。
“阿芜,你…”
“用‘镇炎诀’封地脉!”阿芜扯开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上的血管,“我娘说,我的血里有她的魂,能引蛊虫封阵!”
“不行!”萧策抓住她的手,“你会死的!”
“我娘死了,我活了十八年。”阿芜笑了,眼泪混着血滴在他的手背上,“萧策,你说过…要护更多孩子。黄泥村的娃,还有那个啃草根的小丫头…他们不能死。”
她挣开他的手,用银针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涌出来,滴在祭坛的裂缝上。
“萧策,闭上眼睛!”她喊,“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睁开!”
萧策想拦,却被她推开。他看见阿芜的血液渗进地脉,黑石板上突然钻出无数黑色的蛊虫,密密麻麻地爬向裂缝。与此同时,断剑“暮歌”发出刺目的金光,他体内的“镇炎诀”顺着经脉涌到剑刃,斩向祭坛中央的青铜柱。
“啊——!”
教主的惨叫声响起。萧策听见权杖碎裂的声音,看见教主被炎魔的火焰吞噬,黑袍烧出个大洞,露出里面暗紫色的皮肤——和密道石阶上的苔藓,和阿芜后背的烙印,颜色分毫不差。
“萧策!”阿芜的声音越来越弱,“地脉封住了…炎魔…不会再醒了…”
萧策猛地睁开眼。他看见祭坛的火焰正在熄灭,幽蓝的火光变成了柔和的金色。阿芜倒在祭坛中央,她的银针插在自己心口,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她的脸上带着笑,像极了三年前阿昭攥着布偶的模样。
“阿芜…”萧策跪过去,抱起她。她的身体轻得像片叶子,体温正一点点流失。
“萧策…”她摸了摸他的脸,“我娘说…‘镇炎诀’要传给能守护的人…你做到了…”
“不,是你。”萧策的声音哽住,“是你教会我…守护比复仇更重要。”
阿芜的手指垂落。她脖颈间挂着半块玉牌,和萧策妻子临终前塞给他的平安符,正好拼成一对并蒂莲。
祭坛外的教徒开始逃窜。萧策抱着阿芜的尸体,望着漫天金光,突然明白:
炎魔被封了,可真正的“劫”,从来不是邪火。
是人心中的贪嗔痴,是仇恨蒙住的眼睛,是不肯放手的执念。
而打破这劫的,从来不是断剑,不是“镇炎诀”,是有人愿意用命,换更多人活着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