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血雾噬体
能量核心室的合金地板正在融化,橙红色的液态金属顺着裂缝往下淌,像一条条凝固的火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气,甜腥里混着鼎魂特有的青铜味,吸一口都觉得肺腑发烫,像吞了口烧红的铁。
完美体跪在中央,后背的第三窍已完全撑开,三只青铜兽爪般的凸起刺破黑袍,尖端泛着冷光,窍内涌出的金红血雾在室内凝成龙卷风,将王血、巫血、医血死死裹在其中,像三条被卷入漩涡的疯龙。
虢国太子的王血顺着通风管涌入,在龙卷风中凝成一柄柄金矛,矛尖闪烁着锐利的寒光,每刺中完美体一次,他的皮肤就泛起一层金斑,像被烙铁烫过的印记,疼痛顺着血脉往上窜,让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王血认主不认窍!”太子的声音从雾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金矛的矛柄上刻着清晰的“虢”字,“这鼎魂本就该归王室所有,你个克隆体不配承载!当年我先祖以王血祭鼎,才换来鼎魂护佑,你算什么东西?”
李贞的巫血从门缝钻进来,化作无数条墨绿色的蛇影,吐着分叉的信子,缠上金矛就疯狂撕咬,蛇鳞刮过矛身,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金矛上立刻蒙上一层暗绿色的锈迹,像是被剧毒侵蚀。“徐福用巫血养鼎魂时,可没说过要给王室!”李贞的声音带着蛇信般的嘶嘶声,蛇影的眼底深处藏着万蛇窟的坐标,闪烁着幽微的光,“这窍是我用万蛇窟的母蛊血开的,每一寸都浸着巫道的血,该归我们巫者!”
最乱的是李小医的医血。那是一种淡红色的雾霭,聚成密密麻麻的针雨,既刺王血金矛,又扎巫血蛇影,偶尔还会落在完美体身上,留下一个个细小的血洞,像是在“治疗”又像是在破坏,让人捉摸不透。“医道能调和百血!”小医的声音带着稚气却异常坚定,针雨的针尾上缠着细小的丝线,上面绣着“李小医”三个字,“你们都在抢,只有我能让它们和平共处!我爹说过,医者眼里没有贵贱,只有病灶!”
完美体的躯体正在崩解,三血在他体内疯狂互噬。王血的金斑像潮水般蔓延,试图覆盖每一寸肌肤;巫血的绿锈顺着血管游走,所过之处皮肉迅速溃烂;医血的针孔最是刁钻,专往金斑和绿锈的缝隙里钻,逼得王血与巫血不得不暂时联手,共同对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搅局者”。他抓着自己的胸口嘶吼,膻中穴的假窍还在微微发亮,却挡不住三血往第三窍钻,“三窍在打架……它们都想占我的身子……扁鹊先生……救我……我快撑不住了……”
血雾龙卷风突然加速旋转,将完美体的左臂硬生生卷离躯体,断口处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金红的鼎魂能量,像被戳破的灯笼里漏出的光。王血金矛立刻调转方向,刺穿能量流,在断口处凝成一层厚厚的金痂,试图阻止能量外泄;巫血蛇影却顺着能量流往里钻,在他的骨头上留下蜿蜒的蛇纹,像是在宣示主权;医血针雨最是狠辣,竟专往金痂和蛇纹的缝隙里扎,逼得王血与巫血不得不暂时放下恩怨,联手对抗这无处不在的“搅局者”。
“它们不是在抢鼎魂。”完美体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却异常清醒,他看清了血雾里的真相——王血金矛的矛柄刻着“虢”字,巫血蛇影的眼底藏着万蛇窟的坐标,医血针雨的针尾缠着“李小医”的名字,“它们在抢……抢证明自己是对的……”
核心室的警报声变成凄厉的哀鸣,屏幕上的“躯体融合度”数值暴跌至19%,完美体的心跳曲线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虫子,忽高忽低,随时可能彻底拉平。就在这时,龙卷风的中心突然亮起一道清光——扁鹊的身影从雾中穿出,手里捏着一根金针,针尾缠着长桑洞的黑色泥土,泥土里还嵌着几点他的精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一颗会发光的种子。
第二节 假窍诱魂
扁鹊的金针刺破血雾的刹那,完美体胸前的膻中穴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像落了一层碎金。
老医者咬破舌尖,含着一口温热的精血冲到完美体胸前,手指在膻中穴上快速捏诀画符——食指蘸着血画出医道特有的针纹,细密如蛛网;中指勾出巫道诡异的蛇纹,蜿蜒似流水;拇指点出王道威严的鼎纹,厚重若山岳。三道纹路在穴位上迅速缠成一个旋转的结,像一枚三色纽扣,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鼎魂喜假不喜真,信则灵!”他猛地张口,将含在口中的精血尽数喷在结上,白雾瞬间炸开,在膻中穴上凝成一个核桃大小的窍,窍内流动的光与第三窍的鼎魂能量一模一样,连波动的频率都分毫不差,足以以假乱真。
“这才是真窍!”扁鹊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盖过了三血的嘶吼,在核心室里回荡,“徐福骗了你们!他故意把第三窍往死路上引,真正的鼎魂容器在这里!你们看清楚了!”他抓起完美体的手按在假窍上,“你摸摸,这窍是活的,它会吸鼎魂,这才是真正能承载鼎魂的地方!”
完美体的指尖刚触到假窍,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牢牢粘住,窍内的光流顺着他的血管往上爬,所过之处,三血造成的灼痛竟奇迹般地减轻了大半。他茫然地看着扁鹊,血雾在假窍周围盘旋不定,像一群犹豫不决的鸟,“可……这是假的……我能感觉到……它里面是空的……”
“假的又如何?”扁鹊的金针突然刺入假窍边缘,迫使光流瞬间暴涨,将周围的血雾都震开三尺,“能救命的就是真的!你看那王血——”他指向金矛,金矛果然开始缓缓转向,矛尖不再刺向完美体,而是对准了假窍,“它信了!巫血也信了!”
巫血蛇影突然放弃咬金矛,纷纷调转方向往假窍钻,蛇身穿过光流时,竟变得温顺起来,像游进温水的鱼。最令人惊讶的是医血针雨,它们落在假窍周围,竟整齐地排成一圈,像在守护这来之不易的“真窍”,针尾的淡红光与假窍的金红光芒交融在一起,泛起一层健康的暖色。
“看到了吗?”扁鹊的白须上沾着血雾,却笑得格外灿烂,“三血认的不是真假,是秩序!我把它们的纹路都融在假窍里,就像给吵架的孩子一个共同的玩具,它们自然就不打了。”他凑近完美体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狡黠,“这假窍是用长桑洞的‘忘忧泥’做的,能暂时骗过鼎魂,但只能撑三刻钟。你得帮我稳住它们,让林越有时间调药。记住,一定要表现得深信不疑,你的信念,就是最好的‘药引’。”
完美体突然笑了,血雾在他周身凝成一层薄薄的茧,像一件透明的衣裳。他按扁鹊的话,故意对着假窍运功,窍内的光流立刻变粗,将更多的血雾吸进来,王血的金矛在窍内化作金纹,巫血的蛇影缠成蛇环,医血的针雨聚成针垫,三者竟然真的和平共处了。
“原来……骗术也能救人……”他的声音带着释然,后背的第三窍还在隐隐作痛,却不再崩解,“就像小时候偷喝药,娘说里面放了糖,明明是苦的,却觉得能咽下去了。信念……真的很神奇。”
核心室的警报声渐渐平缓,屏幕上的“躯体融合度”缓慢回升至43%,完美体的心跳曲线像一条逐渐平稳的河。只有扁鹊知道,河底下的暗流从未停歇——假窍的光流里,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是忘忧泥快要撑不住了。他悄悄咬破手指,将自己的精血往裂纹里填,每填一次,白须就多染上一分淡红,像一朵正在凋零的红花。
第三节 三刻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