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宫说完那句话，空气安静了几秒。
星玄脸上的笑慢慢收了回去，他没再开玩笑，而是认真看着藤宫的眼睛：“留下来不是为了看他们犯错，是为了等他们改。”
他抬手指向远处。一个孩子正蹲在废墟边，用两只手搬开一块半人高的碎石，旁边有大人在喊他小心点，但他没停，直到把底下受伤的人拉出来才坐下喘气。
“你看，光不是只来自天上。”星玄说。
藤宫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眉头动了动。他以前从不关心这种事，觉得人类的挣扎就像蚂蚁扑火，徒劳又可笑。但现在他发现，那些微弱的动静，好像真的在一点点改变什么。
灵汐这时候轻轻跳到一块塌了一半的水泥板上，抱着小树晃了晃脑袋。她没说话，只是把手一扬，几粒闪着微光的碎屑飘了出来，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
画面浮现出来——
一片沙漠里，一群人正在挖井，水车转动的声音隐约传来；
海洋上漂着长长的围栏，有人穿着防护服打捞塑料垃圾；
还有一片被砍伐过的山林，无数人背着树苗往上走，脚印踩满了整条山路。
“这些不是你眼里的补救，”灵汐奶声奶气地说，“是种子发芽的声音。”
她跳下来，走到藤宫面前，把一片叶子形状的光符放在他掌心。那东西温温的，像刚晒过太阳。
藤宫低头看着，手指微微收紧。
他知道这些事存在，但他一直选择忽略。他更愿意相信世界已经烂到底，只需要一场大火烧干净就好。可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急了。
星玄这时转身，从怀里掏出那个银色怀表，轻轻一拧。一道柔和的白光从表盘扩散开来，接着，他伸手进去，拿出一瓶海水、一株小小的珊瑚、还有一片深绿色的叶子。
“这是我走过四十多个世界的见证。”他说，“每个地方都曾经差点完蛋。核辐射、气候崩溃、物种灭绝……理由多得数不清。”
他蹲下身，把三样东西放进地上那道还没完全合拢的裂缝里。
“但我们还在修。”他说，“你不一定要原谅所有人，但你可以选择相信‘可能性’。”
藤宫站在原地，胸口有些发闷。
他闭上眼，试着去感受大地的能量。可刚一调动盖亚之力，体内的蓝光就开始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良的灯泡。
星玄察觉到了，立刻提醒：“别硬撑，你现在的情绪还不稳。”
“我知道。”藤宫低声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守护。”
“那就别想那么多。”星玄拍了拍他的肩，“先做一件小事。”
藤宫睁开眼，沉默了几秒，然后单膝跪地，手掌贴在焦黑的土地上。
一开始什么也没发生。
风吹过，带着灰烬的味道。远处城市的灯光依旧零星闪烁，救援的喇叭声断断续续。
突然，一丝蓝光从他掌心渗出，像水流一样缓缓钻进土壤。没有爆炸，没有强光，只有那种近乎温柔的渗透。
几秒钟后，裂缝边缘冒出一点嫩绿。
那是一根草芽，细得几乎看不见，但它确实在长。周围的灰尘被顶开，叶片展开，随风轻轻摇了一下。
灵汐笑了，把星辰沙漏举起来轻轻一转。
时间没停，但那一瞬间，仿佛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根草是怎么从死土里钻出来的。
星玄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引导体内刚刚觉醒的【地脉共振·初级】能力。他的银发微微扬起，金瞳闪过一道微光，随即，一圈淡蓝色的波纹从他身上扩散出去，融入地面。
“听到了吗？”他问藤宫，“这是地球的心跳。”
藤宫也闭上了眼。
起初只有杂音，像是地下深处传来的震动和电流。但随着那圈波纹蔓延，他渐渐捕捉到了另一种节奏——缓慢、稳定、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包容感。
就像……它一直在等。
等有人愿意停下来，听听它的声音。
“它……没放弃我们。”藤宫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
灵汐把小树抱紧了些，嘴角翘了起来：“那你还舍得烧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