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解了腰间燕王金带,“当啷”掷在高俅脚尖。
金带上嵌北地二十四颗虎睛石,在雪日照耀,像二十四只怒目。
高俅嘴唇哆嗦,手指抖得连紫袍玉带鱼袋都系不稳。
他知范正鸿北疆十余年,阵前斩将如割草,一次土地革命,给那些平民发田地,从海外带来仙种,现在天下对他的呼声一声比一声高,
如果比起来真要动手杀人,官家最多也罚俸,绝不会让燕王抵命。
高俅猛地转身,劈手夺过衙役水火棍,
抡圆了,照高衙内右腿便砸!
“咔嚓”骨裂,惨叫冲霄。
第二棍再起,却朝自己儿子左腿,
“逆子!你自找的!”
第三棍落下,已带哭腔,
“爹教你做人!”
三十棍顷刻打完,血染阶石。
高衙内瘫如烂泥,昏死过去。
高俅扔棍,扑通跪向范正鸿,
“师弟,老朽就这一个儿子,我亲手先废他一身骨头,
留他一口气,送至开封府牢,
永不见天日!
如此……可足谢天下?如此……你满意了吗?”
范正鸿俯视脚下跪着的太尉,
又看昏血里抽搐的高衙内,
忽地抬头,望定人群最外一圈——
那里,赵持盈抱着范承燕,静静立着。
孩子小手捂住母亲嘴,不让她出声。
夫妻目光隔空一碰,万语千言。
范正鸿收回视线,弯腰拾起金带,
随手拍去尘土,重新系回腰间,
转身,一步,一步,踏下石阶。
百姓自动分开,让出丈宽人巷。
他走到妻儿面前,伸手接过孩子。
范承燕趴在他肩头,奶声奶气:
“爹,狮子的耳朵掉了,它疼吗?”
范正鸿拍拍儿子背,温声道:
“狮子不会疼,因为它守的是家门。
有人不守家门,才该疼。”
说罢,一手抱子,一手牵妻,
范芷笙与陆登左右扈从,
四人没入腊八人海。
雪,纷纷扬扬落下,
盖住石阶血迹,
也盖住东京城这一年最热闹的腊八。
身后,高府大门轰然阖上,
门缝里,传出高俅嘶哑的哭骂:
“抬进去……请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