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夺种(2 / 2)

“射马!”仁多暴喝。十骑同时张弩,林冲骤驰,箭贴马尾落空。便在此刻,斜刺里一条黑影扑上——丘岳弃马步行,滚地刀斩车辕,“咔嚓”一声,轻车倾覆,陶罐滚地。仁多保忠红了眼,铁槊高举,猛砸丘岳后背。电光石火,范正鸿赶到,横枪硬接,“当”一声,铁槊被震得反弹,仁多虎口迸血。

“走!”范正鸿低喝,枪杆一挑,将一只陶罐挑起,抛向己方。丘岳就地翻滚,接住,背起便跑。仁多欲追,被林冲回马一枪逼退。火随风走,已烧成片片赤海,夏军再无力恋战。

鲁达连续发炮十弹,毒烟覆三里。仁多保忠咳嗽不止,眼泪鼻涕齐下,无奈下令向南突围。坡南却是死路——断崖深二十丈,崖底乱石如刀。夏军奔至崖边,前有绝路,后有毒火,人马挤作一团。周昂弩手追至,箭如雨下;秦明率步卒长枪戳刺,一推一戳,尸身滚崖,撞击声回荡不绝。

仁多保忠见大势已去,仰天长啸,拔刀欲自刎。林冲飞枪掷出,“噗”地贯穿其肩,刀坠地。鲁达大步赶上,蒲扇手抓住腰带,生生拎起,如提童稚:“贼将休死,留你口供!”

寅时末,火熄,风停。鹰嘴坡南北,横尸千余,马尸八百,断刀折旗无数。盐袋被烧裂,青白盐如雪覆地,踩上去“咯吱”作响,混着血,成了暗红色冰晶。宋军亦亡五十七人,伤百二十,皆裹伤抬走。

安道全巡视火场,以药末撒入未死敌卒鼻中,逼问口供:此行果然奉嵬名察哥密令,盐下藏种,更携西夏国书,欲与辽使耶律大石在横山会齐,互分仙粮。范正鸿闻言冷笑:“两虎同槽,省我分头找。”

天明,范军押解俘虏、轻车返营。鲁达把仁多保忠捆成粽子,扔在盐车上,一路颠醒。范正鸿以水囊代酒,浇在盐末,捏一粒沾盐入口,淡淡道:“西夏青白盐,味道不错,可惜血腥味重。”

仁多保忠怒目而裂,一口血痰吐向范正鸿,“竟又是你,为何天不佑我?!!”被林冲反手挡住。范正鸿不以为意,以鞋底碾碎盐晶:“告诉你家晋王——盐,我留下慢慢吃;种,我带回渭州;命,我先寄存在你脖子上。下次见面,我要利息。滚吧。”

俘虏被押往后营,陶罐由安道全亲自封装,贴火漆,押送渭州。鲁达扛着空旋风炮,回望鹰嘴坡——晨光照处,焦土与盐晶混成一片刺目的白,像一张被撕烂的狼皮。

范正鸿提枪立坡顶,晨风掀动他破碎的披风,露出左臂新裹的伤布。赵持盈从后走来,递上一封火漆未干的短笺——

“辽使耶律大石已抵横山,候我三日。——耶律”

范正鸿捏碎短笺,望向更北的苍茫:

“下一局,双虎同猎。”

风声猎猎,盐末与灰烬一起卷起,像一场未散尽的狼烟,飘向贺兰山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