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夺种(1 / 2)

廿三,寒星密布。渭州北三十里,野风卷着沙砾,打得人脸生疼。沙丘后,一字排开三十辆木轮车,车上苫布鼓起,仿佛熟睡中的巨兽。车队没有灯笼,没有响铃,只有铁蹄偶尔踏碎薄冰的“咔嚓”声。

范正鸿勒马高处,玄甲外罩粗布袍,远看与寻常马商无异。他抬手,五指依次合拢——这是“静如尸”的暗令。身后,林冲、丘岳、周昂、王焕、秦明五人立刻分率小队,散入黑暗。鲁达把旋风炮座悄悄卸下,炮口以羊皮蒙住,防止反光。安道全则蹲在车尾,借着月光研磨最后一味药粉——“醉马草”浓缩汁,一旦吸入,三息喉肿,七息眩晕,十息倒地。

目标:西夏“青白盐”换种队。

西夏缺粮,却不缺盐。国相嵬名察哥定计——以池盐十万斤,换宋人“仙粮”十石,表面互市,实则套种。换种路线:盐州城→横山榷场→宋境交接。范正鸿得到密报:押运者乃西夏宿将仁多保忠,麾下“铁鹞子”八百,一人三马,盐袋下暗覆谷种、薯种、玉米棒。若任交易完成,西夏明年便可自繁,再不需仰宋鼻息。

“狼要断奶,先断狼牙。”范正鸿轻声道。林冲侧耳听风,低声回:“来了。”

子时正,东北方出现一条蠕动的黑线。仁多保忠极谨慎,前锋三百骑先行,间隔一里,中段盐车,后军五百骑押尾。马蹄包革,仍难掩五百斤负重后的沉闷。夏军人人黑披风,白翎为号,月下看如一条灰白蛇。

范军伏于“鹰嘴坡”两侧。坡顶乱石嶙峋,枯草丛生,正合火攻。秦明率二十人伏石缝,各抱火油坛;周昂领弩手三十,箭头涂“醉马草”汁;王焕布铁蒺藜于坡脚,专扎马掌。鲁达把旋风炮仰角调至六十,炮膛里不是石弹,而是安道全特制的“毒火球”——外裹油布,内填砒霜、狼粪、铁蒺藜,落地炸,毒烟四起。

仁多保忠的前锋抵达坡脚,忽停。一员副将高举白翎,似要斥候。范正鸿暗骂老狐,抬手微摆。丘岳立刻学了两声沙狐鸣——“咕——咕”。这是边地惯闻的夜禽,夏军不以为意,队伍复行。

“放!”范正鸿低喝。

鲁达点燃火绳,“嘭”一声闷响,第一颗毒火球划出赤弧,落在中段盐车。“砰!”油布炸裂,火舌四窜,毒烟滚滚。与此同时,秦明二十坛火油齐掷,火瀑自天而降。枯草遇油,“轰”地窜起三丈高墙,夜风助虐,瞬间把夏军切成两段。

“敌袭——结圆!”仁多保忠嘶吼。前锋三百骑急往回撤,却踩中王焕铁蒺藜,战马惨嘶,人仰马翻。周昂弩手万箭齐发,月色下黑雨横飞,中箭马匹不及十息便口吐白沫,瘫软如泥。

范正鸿提枪跃马,直取中段。林冲白马银枪,枪挑一线,专刺咽喉;丘岳大刀翻飞,砍马腿;秦明舞狼牙棒,火海里横冲直撞,如赤鬼讨债。夏军披重甲,却耐不得毒烟,纷纷抓喉咳倒。

仁多保忠见势危,喝令:“弃盐!保种!”亲兵五十骑护着三辆轻车,拼死向北突围。车上所载,正是封装玉米、土豆、奇亚籽的陶罐,外覆羊毛毡防火。

林冲早盯紧那三辆轻车,一拍马腹,白马腾空跃过火墙,挡在车队前。仁多保忠横铁槊来迎,两马相交,“当”一声巨响,枪槊各退三尺。林冲借势旋身,枪尾如棍,扫翻护车亲兵三骑;再回马,枪尖寒星一点,直取仁多咽喉。仁多急仰,头盔白翎被削断,随风飘入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