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衣入涿州(2 / 2)

开城·朝阳

五更鼓响,东方既白。

涿州四门,南门、西门已破;

东门守将自刎;

北门守将欲逃,被林冲一矛挑于马下。

范正鸿登城头,以枪尖挑落“辽”字大旗,换上一面新制“宋”旗——

旗心那团红,是用前夜劫粮的辽人血,混以朱砂,连夜染成。

少年立于旗下,左颧血痂被朝阳一照,像一粒将绽的榴火。

孙安来报:

“城中粮草,可供三万军三月之用;

辽人军械,足武装八千步骑;

百姓十去其三,余者皆跪道旁,迎王师。”

乔冽踱至城垛,以手抚风,风竟回雪,雪落无声。

他回首,对范正鸿低笑:

“将军曾诺我‘三不’——

今城破,未屠一人,未掠一妇,未杀一降。

乔冽这条命,从此是将军的。”

范正鸿不答,只抬枪北指——

那里,残月未落,朝阳已升,两道光弧在燕云上空交汇,像一柄正在出鞘的天剑。

少年开口,声音不高,却随风传遍城头:

“涿州已定,下一站——

燕云东七州”

辽廷·震惶

五更未尽,涿州失陷的急报已八百里加急,直扑辽上京。

信使一路换马不换人,雪沫溅血,入城时竟一头栽死在宫门外。

内侍拾起染血的折子,双手颤如筛糠,一路小跑,撞翻铜灯两架,才扑进御前。

天祚帝耶律延禧昨夜刚猎罢白熊,醉卧熊皮榻上,怀拥新罗贡女,口角犹带酒痕。

内侍跪伏榻前,以额叩地,血溅熊毛:

“陛下!涿州……涿州没了!”

折子展开,墨字如刀:

“宋将范正鸿,诈为萧氏粮船,夜袭水门,夺城不过两刻。

守将耶律海兰被焚,三军尽殁;粮草、军械,悉为敌有。

城中百姓,箪食迎宋,呼为‘王师’。”

天祚帝初闻,尚带醉意,笑骂:

“南人何时敢欺朕?必是边将谎报,欲逃罪耳。”

及至看清“范正鸿”三字,酒意顿化冷汗,浸透熊皮。

那名字他记得——

几周前,蔚州

那时少年尚只是区区一个四品,如今竟成了拔他涿州之钉。

朝堂·裂帛

黎明钟声急骤,文武被宣入勤政殿。

殿门未阖,寒风卷雪,吹得烛火尽低。

天祚帝披裘踞上座,手执熊骨如意,指节捏到青白。

未及议政,先闻哭声——

南院枢密使萧奉先跪伏阶前,头叩玉砖,血染貂翎:

“臣小侄刚死蔚州,今萧让,前夜失粮于范正鸿,今又失涿州,一门辱国,请赐死!”

天祚帝不呼起,只冷冷道:

“赐死?朕先赐你幽州十万兵,再赐你范正鸿首级,如何?”

萧奉先一噎,泪与血俱下。

妫州守将张珏却越班而出,声如裂石:

“涿州一失,幽州门户洞开!

宋人若乘春水,十日可抵析津(今北京)。

臣请立征五京丁壮,合骑、奚、渤海军十万,星夜南下,夺回涿州,枭范正鸿首于白沟!”

言未毕,汉相李处温已出班阻之:

“春水未泮,馈运艰难;且宋人新得涿州,气锐难争。

莫若遣使问罪,缓其兵锋,暗结西夏,使扰宋西疆,彼自救不暇,则涿州可议和而复。”

两派立分,殿上如冰火。

天祚帝目光游移,熊骨如意被捏得“格格”作响,忽地掷下,碎玉四溅:

“议和?朕的涿州,岂容南人染指!

征兵!征兵!征兵!

朕要亲征!”

行宫·暗刃

退朝已午,天祚帝独入鹿鸣台。

台中悬新猎白熊,熊眼未阖,似尚怒视。

帝以手抚熊,忽低喝:

“出来!”

暗角帷幕一动,走出一人——

黑裘短刃,瞳色灰蓝,乃“鹰坊”首领萧乙辛,掌辽帝暗杀之刃。

天祚帝不回头,只以指蘸熊血,在案上画一“范”字:

“朕不要他阵前死,朕要他死在自己人手里。”

萧乙辛低首:

“已遣‘鹿影’十三骑南下,携‘熊罴醉’,可令宋将内乱。

另有一枚暗子,早埋于宋境,名‘雪衣’,现为范正鸿亲兵。”

天祚帝点头,以熊血再画一“幽”字:

“幽州城下,朕要亲眼看他被‘自己人’的刀,割下那颗染血的头。”

北境·天剑

与此同时,范正鸿已自涿州拔营。

旌旗猎猎,其上新书“天剑”二字——

乃乔冽昨夜以雪水研墨,以辽人血为引,亲书“天剑”二字于旗,谓:

“剑未出鞘,已断虏魂。”

少年将军立马白沟河畔,以枪指北:

“天祚帝若亲征,正合我意——

燕云十六州,欠我汉人二百年河山,

便从他御驾开始,一笔一笔,

血债血偿!”

风卷旗扬,旗下乔冽领几将并肩而立,再远处,

朝阳如剑,正劈开那北国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