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衣入涿州(1 / 2)

霜夜·密议

定州箭楼,二更三点。

烛火被范正鸿以枪尖挑灭,只剩一炉炭火映着三人面庞:

范正鸿、孙安、乔冽(乔道清)。

案上铺一张涿州水门图——羊皮新绘,墨香未干。

乔冽指尖沾水,在图上游走:

“涿州水门,夜闭晨开;守将耶律海兰,贪酒而多疑。

每日寅时,有运粮船自北沟河入城,船隶‘萧氏商号’,实则辽军假名。

船三十艘,每船十卒,皆睡舱底;舵工、篙手乃真百姓,可胁之。”

他抬眼,眸里映出两粒炭火:

“将军所缺,只是‘运粮人’的脸。”

范正鸿微微一笑,自靴筒抽出一柄短刀——

刀背薄如柳叶,刀身却刻满辽文,正是前夜劫粮时,从萧让狼首盔里剔出的“狼牙令”。

“脸?”

少年以指蘸水,抹过自己眉角,那里有一道新疤,淡红如线:

“萧氏商号的脸,在此。”

易容·借脸

翌日黄昏,定州后营。

二十名“破辽营”卒被挑中:

皆瘦削、短髭、会辽语。

乔冽赤足立于雪中,面前摆一列瓦罐:

罐内是昨夜熬的“狼胶”——用辽人尸首提炼的脂肪,混以松烟、朱砂,可调肤色;

再以薄羊皮覆面,以热胶熨贴,五官立变。

孙安第一个坐下。

乔冽以狼胶抹其颧,使高耸;

以炭笔改其眉,使浓挑;

最后取一小撮雪,揉以黑土,点在下巴,造出“北地风沙痕”。

半柱香后,镜中已非孙安,而是一副“萧氏船工”的苦命脸。

范正鸿最后易容。

他却不要狼胶,只以刀尖挑破自己左颧,让血珠渗出,凝成一粒痂;

再披一件辽人旧袍,袍领油亮,散发膻腥。

少年对镜咧嘴,笑容被血痂切成两半:

“萧氏少主,萧让之弟萧狂,嗜杀,喜以血痂为饰。”

“这张脸,足够让耶律海兰起身相迎。”

混进·水门

第三日,寅时一刻。

北沟河雾重,三十艘粮船缓缓南驶。

船头皆悬“萧”字灯笼,烛火被雾吞没,只余一团昏黄。

第一艘旗舰,舵工已换孙安;

范正鸿披狼皮大氅,踞坐船头,膝横一柄“狼牙短棒”——棒首新镶两粒夜明珠,正是前夜从萧让盔上剜下。

水门渐近。

城头辽旗半卷,守卒倚堞打盹。

耶律海兰亲自下城——他认得“萧狂”的恶名,更认得那两粒夜明珠。

吊桥“吱呀”放下,铁闸未提,先闻笑声:

“萧家小郎,怎舍得亲押粮船?”

范正鸿以辽语作答,声音嘶哑,似被雪毒灼过:

“次兄长蔚州殁了,大辱,这批粮,我要亲自送进涿州,看他宋人还能烧几次!”

说罢,解下腰间酒囊,掷给耶律海兰。

囊内早被乔冽下了“醉雪”——一种辽地毒菇熬的粉,入口甘冽,半刻即昏。

耶律海兰拔塞痛饮,大笑:“好!开闸!”

铁闸提起,水门洞开。

三十艘船鱼贯而入。

夺门·血炉

船队尽入,吊桥尚未合拢。

乔冽立于末船船尾,青衫飘飘,袖中却滑出一面小铜镜。

他以镜映月,月光被折射入雾——

三短,三长,三短。

那是“破辽营”的暗号:

“动手!”

第一声闷哼来自闸楼。

范正鸿不知何时已攀上,狼牙棒砸碎闸盘,铁闸轰然坠下,将两名辽兵拦腰斩断。

血喷在冰面,瞬间冻成红冰。

第二声爆响来自船舱。

“粮包”被掀翻——哪里是粟米?

尽是油灌火罐!

孙安以火把掷之,“篷”地窜起一条火龙,沿船舷直扑城门洞。

第三声弦鸣来自城头。

王舜臣率三十弓手,已借雾色攀上女墙,此刻同时发箭,专射守卒咽喉。

辽兵未醒,已坠城下。

范正鸿长身而起,狼牙棒挑飞夜明珠,珠碎,绿火四溅。

他举棒高呼,却非辽语,而是宋音:

“大宋范正鸿在此!降者免死!”

巷战·狼噬

耶律海兰毒发,醉眼迷离,仍强撑拔刀。

范正鸿不给他机会,狼牙棒脱手飞出,正中其胸。

“咔嚓”——胸甲塌陷,人如破袋撞在女墙,夜明珠的绿火沾衣即燃,烧得他惨叫翻滚。

城门洞已火海。

辽兵欲关城门,被火逼退;

欲下城,被弓手封死。

孙安率“船工”登岸,每人抽出一柄短斧,斧背凿有钩刺,专砍马蹄。

辽骑在窄巷冲不起来,被斧钩拖下,尚未起身,已被火油浇头。

乔冽最闲,也最险。

他青衫不染,负手踱步于火巷,口中却念念有词。

每数至“七”,便抬指一点——

那处火势忽地拔高,像被无形大手提起,卷向辽兵旗帜。

旗一着火,风助火势,巷内立成火牢。

有辽兵惊恐大喊:“妖术!宋人有妖术!”

脚下一滑,跌入火海,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