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瑜终于睡着,睫毛上还沾着一滴没来得及坠落的泪。
苏念星靠在床头,翻看国际艺术基金会的邀请函——烫金字体在台灯下像一条流动的星河。
陆廷渊从浴室出来,发梢滴着水,顺锁骨滑进睡衣领口。
他单膝跪上床沿,把下巴搁在她肩窝:“想去就去,家里有你老公,还有张阿姨、李阿姨、王阿姨……”
苏念星被他逗笑,指尖去触他尚未干透的发梢:“可我最想要的阿姨是你。”
男人低笑,翻身把她压进柔软的床褥,像把一整片夜空折进信封里。
呼吸交缠间,他含混地说:“放心飞,巢永远在这里。”
两人同时口渴,蹑手蹑脚去厨房找水。
冰箱里还剩半壶白天煮的桂花乌龙,他们倚在岛台,轮流对着壶嘴喝,像偷酒的小孩。
月光从百叶窗切进来,在地板铺一条银色的独木桥。
苏念星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取出一张便利贴,写下一行字,贴在冰箱门:
“致未来某天可能崩溃的我们:
——记得回厨房,对饮一口月光,然后重新相爱。”
知瑜不知梦见什么,短促地哭了一声。
两人同时赤脚冲进婴儿房,却在门口撞个满怀。
陆廷渊捂着被撞疼的下巴,却先伸手去揉她的额头:“疼不疼?”
苏念星摇头,把食指竖在唇前。
摇篮里,小团子早已转危为安,嘴角翘成一枚倒扣的月亮。
他们蹲下来,三颗脑袋在同一水平线——
两个大人,一个婴儿,在黑暗里交换呼吸,像三颗并列的星,守着同一条轨道。
走出婴儿房时,陆廷渊忽然停步,把苏念星打横抱起。
“你干嘛?”她压低声音笑。
“平衡测试。”男人一本正经,“据说老公臂力足够,婚姻就不会失衡。”
她环住他脖颈,把脸埋进他肩窝,像把一颗发烫的星塞进宇宙暗格。
走廊尽头,夜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个影子抱着另一个影子,像时间抱着时间,像爱抱着爱。
闹钟响之前,陆廷渊先醒。
他轻手轻脚下床,去厨房煮新一天的粥。
水沸时,他掀开锅盖,白雾扑面而来——
那雾太像未来,模糊却滚烫。
他忽然想起苏念星昨夜贴在冰箱上的便利贴,回头望去:
晨光里,纸条上的字迹闪闪发亮,像一条尚未启航的航线。
而他,愿意做那艘永不偏离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