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患难兄弟(2 / 2)

“飞哥,我都记下了。”

他忽然抬头看我,眼里的红血丝像网。

他喝完水,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起身要走:“飞哥,我先回了,明天下班再过来。”

走到门口又停下,从裤兜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100块钱,往我手里塞,“你拿着买些好吃点的。”

我把钱往回推,他却攥得死紧,指节发白。

“飞哥,你就拿着吧。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你还得找地方落脚。”

争执间,他手腕上的纱布松了,露出道寸长的口子,肉翻着,沾着黑乎乎的机油。

我心里一酸,没再推,把钱塞进兜里:“回去赶紧上点药,别感染了。”

“哎。”他应着,转身往楼下走,脚步踩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步,两步……直到那声音消失在拐角,我还靠在门框上没动。

屋里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地板上,照出浮动的尘埃。

我走到行李旁,拉开帆布包,最底下压着张照片,是我们的毕业照。

我和德林站在站在最后一排,他穿着新买的衬衣,打着领带,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那时候总觉得,努把力,攒点钱,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可现在,杨兵的嘴脸、厂长躲闪的眼神、德林手上的伤口,像块块石头压在心上。

中午没胃口,啃了口昨晚剩下的馒头,想起德林塞给我的200块钱,摸出来看了看。

钱角卷着,沾着点机油,和我兜里的零钱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傍晚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比平时沉些。

我拉开门,看见德林扶着墙,脸色发白,左手的纱布全红了。

“你咋了?”我赶紧把他拽进来,他疼得嘶了声,额头上全是冷汗。

“没事……就是不知道怎么了,一醒来,疼的不行。”

他咬着牙,声音发颤。

“飞哥,你别担心,我已经让工友给我上了药。”

我掀开他的纱布,伤口裂得更大了,肉外翻着,看着都瘆人。

“还说没事?”我火了,拽着他就往外走,“去诊所!”

“别去飞哥,太贵了。”他往后挣扎着,“我买了瓶碘伏,擦擦就好。”

“擦个屁!”我吼了句,他愣了,眼圈忽然就红了,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到了诊所,医生用双氧水冲洗伤口,德林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不吭声,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我看着他攥紧的拳头,心里更是难过。

回宾馆的路上,他低着头,忽然说:“飞哥,看我这点出息,有点委屈,就想着来找你。”

我没说话,把他扶得更紧些。

路边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紧紧靠在一起。

晚上德林还要说去上班,这下彻底惹毛我了,我对他吼叫道:“你他妈的还要命不?”

他看我真火了,才满脸讨好的笑着说:“我请假,不去了,总行吧!”

夜里,德林睡熟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像压着块石头。

这城市真大,大到能装下那么多高楼大厦,却装不下两个想好好活着的人。

可看着身边熟睡的德林,又觉得没那么难了。

至少,我们还有彼此。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天总会亮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