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密谋南召(2 / 2)

这嶲州的虚实,正好借此机会探上一探!

赵辞远与段松岂会看不出他这拙劣的伪装?但两人都未点破。

赵辞远依旧面带和气生财的笑容,段松则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峻模样。

完成交易,将大量盐块交付后,两人便带着暗卫队伍,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南诏人清点着梦寐以求的雪盐,欢天喜地,并未察觉,这支离去汉人队伍的人数,比之来时,似乎悄然减少了一些,如同水滴融入江河,无声无息。

……

返回嶲州的路上,山高林密,雾气罩罩。

一直沉默寡言的段松,竟罕见地主动与并辔而行的赵辞远交谈起来。

“赵家主,”段松的声音依旧干涩冷硬,如同山间风化的岩石。

“依你看,公子为何非要与这南诏蛮部交易?他们贪婪反复,并非可靠的盟友。”

赵辞远微微一愣,颇感意外地看了一眼身旁这个平日里惜字如金、只专注于执行命令的暗卫头领。

自他的女儿嫁与宋濂,而他自己也彻底将家族命运与王玉瑱绑在一起,在嶲州兢兢业业经营盐场以来,他能感觉到,以段松、项方为首的核心暗卫们,已渐渐将他视作了真正的“自己人”。

他沉吟片刻,捋了捋颔下短须,谨慎地回道:“段统领,公子行事,向来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其胸中韬略,目光之长远,非我等所能尽窥。”

话虽如此,赵辞远心中却自有猜测:公子所图,恐怕绝非仅仅财富。

他或许是在为将来铺路,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由长安朝廷亲自册封的“嶲州王”尊位,而不仅仅是一个掌控实权的“地下皇帝”。

这南诏,或许就是他棋盘上,用来向朝廷展示嶲州重要性、乃至“制造”危机的一枚棋子。

想到这里,赵辞远忽然起了些玩笑的心思,转头对段松道:

“段老弟,你我相识五年,并肩作战,已是过命的交情。我家中尚有待字闺中的侄女,品貌端正,不知老弟你可有意……”

他话未说完,段松便想都未想,直接打断,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赵家主好意,段某心领了。只是段松这副残躯,这条性命,早已许给公子。刀头舔血,命若浮萍,不知明日身死何处。

若娶妻成家,不过是徒增牵挂,他日若血溅五步,更是误了人家女子一生。此事,休要再提。”

赵辞远闻言,只能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共事五载,他深知段松与项方乃至其他暗卫都不同。

项方是盾,是公子最贴身的护卫,形影不离,守护着公子的安全。而段松,他纯粹就是公子手中最锋利、最无情的一把剑,一件兵器。

公子指向哪里,他便斩向哪里,不问对错,不论善恶。

昔年嶲州军中那个桀骜不驯、试图挑战公子权威的可达志将军,是如此;那个表面是军中斥候,实则为某世家传递消息的陈飞,亦是如此。

他游走于黑暗之中,专司清除一切障碍,满手血腥,心冷如铁,似乎早已将自己的七情六欲,连同对未来的所有期许,一同埋葬。

这样的人,确实不该有家室之累。

赵辞远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催动坐骑,与段松一同,隐入前方愈发浓重的山岚雾霭之中。

而那几名悄然留下的暗卫,此刻想必也已如同鬼魅般,潜伏在了南诏的阴影里,静静地注视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