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闺女打秋风(2 / 2)

沈若棠的鞋扎实,一试就合脚;

那商人的鞋,三步就响“咯吱”声。

有大娘一拍大腿:“这鞋不行,穿着脚都打滑!”

“他那料子是化纤布,汗一出就打滑。”沈若棠一句揭穿。

没一个时辰,沈若棠的鞋卖光了。

那商人的货堆还没动完一半,急得脸通红。

他咬牙:“你这女人,真不按理出牌!”

“我哪天按过你的理?”沈若棠掀袖子,“做鞋的理在脚下,能走路才叫理。”

那商人气急败坏:“你别以为赢了一回就能嚣张,我还会来!”

“来啊。”沈若棠冷声回,“摔烂鞋的摊,脚印我都认得。”

他哼一声要走,徒弟忍不住在后面补刀:“叔,您下回来记得穿厚底的鞋,省得摔疼。”

人群笑成一片。

赵茹安捂着肚子,“妈,他这句学您。”

沈若棠瞥了徒弟一眼,“学得还行,但气短。”

徒弟嘻嘻笑:“我没您那气场。”

“气场是熬出来的,火盆的炭一半得烧手。”

她转身收摊,

一边把鞋样摞好,一边淡淡道:“他们要压我摊,就得先看谁摔得疼。”

赵茹安挑眉,“妈,您那一嘴火,够全街取暖的。”

“那就好,我这炭不白烧。”

火盆的红光映得鞋底一层层亮,

整条街的人都看着她的背影,

谁也不敢再提价的事。

……

沈若棠刚摆好摊,还没烫热手,就看见个熟影子从远处晃过来。

红呢子大衣,脚蹬一双高跟皮鞋,走得响亮。

赵茹安一看,嘴角一撇,“哎呦,这不是宋之瑶么?还知道回来。”

沈若棠抬头,手上缝鞋的针一顿,

那一刻脸色没变,只是眼底的冷劲慢慢浮上来。

宋之瑶笑得比风还快,

“妈!哎呀,我这一阵太忙了,厂里加班,哪有空回来?听说您摊子做得挺好,我特意来看看。”

赵茹安冷哼,“来看还是来算账?”

宋之瑶没搭理她,走到摊前,一屁股坐下。

“妈,您这摊真不错啊,火盆一烧就有味儿。”

“有味儿。”沈若棠平平回,“连闲人都爱凑。”

周围卖菜的老婆子都停下手,看热闹。

宋之瑶脸上那点笑色没撑住,干笑两声:“妈,我今天其实是想跟您商量个事。”

赵茹安翻了个白眼,“又商量?上次‘商量’是借钱,这回啥?”

“能不能别一张嘴就呛人,我是好好说事。”

沈若棠的针“嗒嗒嗒”地响,

“有事就说。”

“厂里新分的宿舍,想换个大的,要交点钱。妈,我想着您这摊现在挣钱,也该帮帮我。”

赵茹安一听,“哈哈,真是改不了这德性。上回结婚前伸手,过完年伸手,这回又来伸手。您干脆拿根管子通着,省她跑。”

宋之瑶脸一红,“赵茹安,你别嘴贱,我跟妈说话没你事!”

“有意思,你有事就回来叫妈,没事的时候你妈是不是摆摊的都丢人?”

“我哪嫌丢人了!”

“上回谁在同事面前说你妈卖豆腐穷酸?”

宋之瑶脸腾地红到脖子根,

“你少血口喷人!”

沈若棠针线一扯,冷声:“都闭嘴。”

那一声,不大,却把俩人的嘴都钉住了。

沈若棠抬眼,看着宋之瑶,语气淡得没温度。

“要钱是吧?”

“妈,我这不是临时的事,我真难。”

“你难的时候就想起我,不难的时候,谁还记得家?”

宋之瑶被说得一怔,

“妈,我这不是工作忙嘛,我也给您买过东西啊。”

“那瓶二块五的香水?”沈若棠冷笑,“一瓶香水想买回良心?”

“妈!”

“叫我干啥?当年我做豆腐、磨盘,你在一边看都嫌脏。

现在你来我摊前,坐得还挺稳。”

周围人都看着,宋之瑶脸色涨红,

“妈,您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说我?我也是您生的啊!”

沈若棠放下鞋,冷声一句:“我生你的时候疼了两天,现在看你只心疼一分钟。”

赵茹安笑得险些拍桌,“妈这话绝!”

“绝个头,你也闭嘴。”

沈若棠重新拿起针,慢条斯理,“宋之瑶,你要钱,我有。

但先想明白,你要的是钱,还是脸。”

“我……我就借。”

“借?你什么时候还过?”

“妈,您真小气。”

“小气?我命都被你们几个薅得没剩多少,还让我大方?”

宋之瑶眼眶一红,“妈,我是真难,您就帮我一次。”

“上回你说这话的时候,是帮你买彩礼;再上一次,是帮你交结婚酒席;这次是啥?宿舍?你下回是不是让我帮你生孩子?”

人群哄笑。

宋之瑶“刷”地站起来,“我真看错您了!您这人心比针还硬。”

沈若棠抬头,语气冷冷的,“针硬缝得住鞋,心硬活得下去。你要嫌我心硬,那就滚出我摊前。”

“您真当自己是了不起的人?!”

“我不了不起,但我不欠你。”

宋之瑶哆嗦着唇,眼圈通红,

“我就知道,您最偏心赵茹安!”

“你错了,我对她也一样。

谁能认罪我就给谁饭吃,谁张嘴就伸手,我连水都不给。”

她话一落,火盆“啪”地炸开一个火星,落在地上。

赵茹安忍不住笑,伸脚把火星碾灭。

“妈,她要是真有脸,下回还敢来。”

沈若棠冷笑一声:“脸这东西,丢一次就容易。”

宋之瑶脸涨得通红,

“我走!我看谁还记得您这脾气。”

“去吧,风大,别吹坏嘴。”

她走得飞快,鞋跟“哒哒”直响。

人群议论声一片——

“还是沈嫂子有骨气,孩子伸手就敢撅回去。”

“她女儿那嘴,真不是亲的。”

“这年头亲妈不硬气,孩子都能爬脑门上拉屎。”

赵茹安擦擦眼角的笑泪,

“妈,您这话能当锤子使。”

沈若棠叹口气,“我这锤子打人疼,打自己更疼。但要是不打,家就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