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这么绝?”
“我绝?”沈若棠冷冷看他一眼,
“我早让你绝过一次,你那时候不领情。现在想要脸?回去自己长去。我这儿没多的。”
周围一阵静。
风吹过,磨盘“吱呀”一声。
沈若棠拾起刀,低头切豆腐。
“你要真怕丢人,就别再往这跑。我这摊子干干净净,不养废人。”
宋之叙嘴唇发抖,看着她的背影半天没出声。
最后,他低低吐出一句:“您真狠。”
沈若棠手上没停,“狠?不狠你们早吃我骨头了。”
刀声一响,豆香散开。
风一吹,人群谁都不敢再出声。
宋之叙站了会儿,眼神里那点火气,一点点熄了。
他咬咬牙,转身走。
沈若棠连头都没抬。
她切完最后一块豆腐,才淡淡地说:“茹安,收摊。风大了。”
赵茹安“嗯”了一声,把篓子盖上。
旁边有人小声感叹:“沈嫂子这话,真绝。”
有人接道:“绝什么,她这叫清醒。”
沈若棠抬头,看着天色微暗,
心里头那口气终于落地。
“绝就绝吧,总比被他们再踩一辈子强。”
宋之叙没走远。
他躲在拐角,背靠墙,脚下泥点子糊住鞋帮,手心一阵一阵发麻。
两拨人路过。
“当妈的能活成这样,真不容易。”
“他要脸,就别再往她门口跑。”
没人压低嗓门。
他全听见了。
他又去小卖部。
掌柜看见他,神情一窒,笑也不笑:“烟涨价了。要不要?”
宋之叙摸了摸口袋,摸出三分钱。
掌柜把烟收回去:“不赊。”
说完转身忙活,连多看都不看,出门风把他衣角卷起来。
他盯着对面那家铺子,玻璃里映出一张脸。
灰,空。
他忽然把拳头抵在额头。
“我咋混成这样?”
夜里,他去了租屋。
床板咯吱响。
他躺着,眼睛瞪着黑,脑子里一句话转来转去——
“我不欠你命,更不欠你脸。”
他翻身,心像被火烤。
不甘,羞,气,最后落成一个“累”。
他起身把那件脏棉袄脱了,搓了把脸,呆了很久。
他想回去,脚又收住了。
第二天一早,镇口又开始议论。
有人买菜,嘴不停:“听说没?昨儿个他当众冲他妈吼,被压得一句说不出来。”
“活该。她抬手就能把摊收了,那不是靠谁,靠的是她自己。”
消息顺着街传到供销行。
取货的小伙子一边抬筐一边笑:“沈嫂子,今天这香味儿,又正。”
随手把钱放下,多给了两毛。
“嫂子别找补,我心里亮。”
赵茹安要找零,被沈若棠按住。
“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