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若棠刚把豆浆磨好,巷口那边就停了辆面包车。
几个人下车,衣服熨得笔挺,为首的是个戴金表的中年男人,笑得客气。
“沈嫂子,打扰了。我们是镇上供销行的,上次那事闹得不愉快,特意来赔个不是。”
赵茹安忙着擦手,警惕地往前一步:“您们还记得来?”
男人的笑带点尴尬:“上次那天是我们同事说话不妥,误会误会,县里——哦,不,咱们镇里想重新合作。
听说您的豆腐供不应求,我们想和您签个长期供应协议。”
沈若棠淡淡一笑,继续翻着豆布:“签?这主意可挺好。
不过我得问清楚——这回是签豆腐,还是签我的名字?”
男人一怔,立刻陪笑:“当然是豆腐!豆腐!沈嫂子的名气我们不敢乱用。”
沈若棠这才抬头,语气不疾不徐:“那行,价也得说在明处。
我这豆腐料足、磨细,一斤八分,不讲价。
要供货可以,预付三天的钱,少一分不做。”
对方面色一僵。
“沈嫂子,咱这都是长期合作,不该这么死板吧?稍微让一点?”
沈若棠放下布,淡笑:“让?上次我也让过,结果人走了名留着。
这年头,谁敢说心不会变?
我这人心软过,可从那次之后,只认规矩,不认嘴。”
话说完,围观的镇民纷纷竖大拇指。
“沈嫂子这话中听!”
“现在做买卖就得明白账!”
那男人脸皮一阵抽搐,咬了下牙,挤出笑:“行,照您说的来。”
沈若棠点头,转身回屋拿出早准备好的账本,翻到第一页,笔走得稳。
“豆腐供应三天试做,卖得好继续签,卖不动我自己回摊。
账清、人干净,不欠不拖。”
男人忙连声应是,签完字,笑得比刚来还谦卑。
“沈嫂子果然爽快,我们认这买卖。”
沈若棠合上账本,笑容浅淡:“做事嘛,讲个干净。
人情我不欠,钱账也不拖。
这才叫踏实。”
那几人点头称是,灰溜溜地走。
等他们的车开远,赵茹安笑得合不拢嘴:“妈,这一单就够咱赚好几个月了!”
沈若棠淡淡擦手:“赚不赚不急,要的是个信。”
她看着那份签好的协议,语气平静又笃定:“人若把规矩立住,谁都拿不走你的命。”
赵茹安认真点头。
巷口的阳光正亮,照在竹架上那一排排豆腐上,白得晃眼。
沈若棠抬头看了看天,笑了一下:
“这回是真做成自己的买卖了。
进屋把账本放进柜子,手掌压在封皮上。
那一刻,她不是在数钱,而是在数底气。
下午镇里的人又传开:
“沈嫂子签大单了!”
“听说那几个供销行的人还得先付钱!”
“这才叫本事,别人求名,她赚实在的!”
供销行那单签下去,沈若棠的豆腐摊彻底火了。
每天一早,巷口就能排起队,最前面的人甚至带小马扎守着。
她的豆腐成了“镇上一景”,买不到的人,连闻一口香气都觉得赚。
有一次,连隔壁镇的人都跑来打听:“沈嫂子收徒吗?我家姑娘想跟您学。”
沈若棠笑着摇头:“学没问题,手得勤,嘴得干净。”
那姑娘一脸敬佩,连声答应。
供销行的人又来取货,数钱、点货,干脆利落。
一来二往,镇上人都知道:
沈嫂子做豆腐,卖的是手艺,更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