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流星河的星子擦过何初帆的耳际,每一颗都在他眼底投下碎片般的光影。
他怀里的暮千城轻得像片云,冰心在两人相贴的掌心震得发烫,每一下震颤都扯着他的神魂发疼。
初帆......她的声音细若游丝,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蝶翼似的阴影,你看......
他低头,正撞进她眼尾那抹极淡的笑。
星河倒映在她瞳孔里,明明灭灭的光中,他看见自己正踏碎一段段未来——
第一片碎光里,他站在九重天上,浑身缠绕创世神的金纹,脚下是新生的三千界域,可怀里空着,没有暮千城的温度;第二片碎光里,元罗城在黑潮中崩塌,他握着修罗战旗嘶吼,却抓不住从指缝间流逝的白发;第三片最疼,暮千城站在开满桃花的溪畔,背对着他,发间金步摇闪着光,初帆,我该走了。
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我不会让这些发生。
话音未落,脚下的星河突然翻涌。
青铜的冷意从脚底窜上来,一座巨柱破星而出,贯穿整个时空。
柱身爬满幽蓝锁链,每一道都刻着时间的咒文,锁着的人......与他生得一模一样。
未来的何初帆垂着头,发丝遮住空洞的眼,喉咙里漏出沙哑的低语:别来......你会变成我。
钟离烬不知何时立在柱侧,赤瞳里翻涌着混沌的光:他撕裂命轨,引动三千界崩。
我以时之锚锁他于此,为的是稳住时间长河。
所以你要抹掉她?何初帆怀里的冰心地裂开细纹,暮千城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抽搐,就因为我救她会触怒时间?
这是代价。暮千城的声音裹着血沫,她吃力地抬手指向巨柱,你救我......会变成另一个被锁在这里的神。
何初帆忽然笑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眉心,那里还留着当年在魔兽之森被妖兽抓伤的淡疤。我信过天道,信过该隐大人的考验,信过时间自有安排。他指尖抚过她冰凉的脸颊,可现在我只信——我抱着你,我还没放手。
主人!凌罗的身影突然从战旗里冲出来,护心之灵的青光裹住两人,他不是你,是若你放弃情执的结局!
未来的何初帆猛然抬头。
他空洞的眼窝里翻涌着黑红的光,锁链在柱身上绷得笔直:逃!
现在逃还来得及!
否则你也会被锁在这里,万劫不复!
钟离烬的权杖泛起血色微光,他望着何初帆怀里的暮千城,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此身双现,当归虚无。
何初帆没有退。
他反手抽出伪原初之刃,刀刃刺进星河的刹那,心口的血涌出来,在星河里绽开一朵赤金的花。你说他毁了三千界?他仰起头,血珠溅在钟离烬的权杖上,可我问你——若三千界连一个被记住的人都不容,那它存着,又有何意义?!
万民之愿顺着他的血涌进星河。
元罗城的灯火、魔兽之森的篝火、不法之地里他第一次救下的小乞儿的笑脸......所有被他珍视过的温度凝成洪流,冲刷着青铜巨柱。
锁链地崩断一寸。
妈妈说......
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残响童不知何时爬到了巨柱上,他小小的身子抱住未来何初帆的腿,仰起脸,妈妈说你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