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乱流的尖啸声撕裂耳膜时,何初帆的瞳孔骤缩。
那九道灰影踏破虚无的刹那,他便认出了玄色袍角上绣着的星纹——玄穹宫的守律使,专为绞杀逆轮回者存在的暗卫。
三百年前他在元罗城听老秀才说书时,曾听过这类人的传说:他们没有名字,没有面孔,唯有刻在骨里的律条,连玄穹宫主都唤不醒他们的人性。
为首者抬手的瞬间,何初帆怀里的灵魂冰心突然泛起冷光。
他这才惊觉,原来暮千城的本源残留竟带着轮回之魂的气息——玄穹宫的天规里,私携轮回者等同于篡改天命,是要被挫骨扬灰的大罪。
私携轮回之魂,当以九劫焚神阵炼其魂!
掌风裹着雷霆劈下的刹那,归途之桥发出哀鸣。
何初帆感觉有无数丝线在撕扯他的神体,虹桥的光纹像被人抽走了筋骨,一声从中间断裂。
他抱着护盾坠入乱流的瞬间,眼角瞥见元罗城的灯火在视野里急速缩小,像要被黑暗吞掉的星子。
千城......他喉间腥甜,七窍渗出的血珠刚飘起就被乱流绞碎,还没到家......
战旗护盾在震颤。
他这才发现,九道灰影不知何时布下了断愿锁,那些泛着幽蓝的锁链正顺着旗杆攀爬,像毒蛇啃食猎物般剥离旗面上的愿力。
百万颗心的温度在流失,战旗的金纹正一寸寸褪成灰白。
主人。
极轻的一声唤,混在乱流里几乎要被撕碎。
何初帆浑身一震——是凌罗的声音。
那缕执念风不知何时逆卷而来,裹着墨无咎残留的文气,铁面最后那声赎罪圆满的叹息,还有战旗里所有曾与他并肩之人的魂息,在旗面烙下一道透明符纹。
旗不在形,在名;名不在碑,在心。
话音未落,断裂的旗角突然腾起赤焰。
那火不是灼烧,而是淬炼,将缠在旗杆上的断愿锁一寸寸熔成铁水。
凌罗的执念风散作星屑,却有一缕最淡的风钻进他识海,像从前替他整理战旗时那样,轻轻拂过他神魂:护旗至终......
怀里的灵魂冰心忽然轻颤。
暮千城的声音不再虚弱,反而带着几分清冽的坚定:初帆,你背我走桥,可你自己,却没路可走。他感觉有温热的力量涌入识海,是她主动反哺的本源之力,在修复他被乱流撕裂的神体,我这条命,本就是你从轮回里抢回来的。
现在......换我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