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何初帆记忆中那身红衣,发间插着的元素之刃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我曾是情劫之神,她指尖抚过刀刃,声音里带着千年孤寂的回响,天道说情是劫,可他们忘了——她猛然挥刀,赤红光柱被劈成巨矛,矛尖用献血刻着何初帆三字,劫,也能是火。
两股力量在云端相撞。
净世之钉的天书符文开始崩解,每道裂痕里都渗出墨色的;赤红巨矛的执念之光碎成雨,每滴光雨里都浮着凡人的脸:有卖糖人的老汉对孙儿笑,有绣楼姑娘把定情帕塞进情郎手里,有戍边士兵在信上写等我回家。
雷昊的雷矛落地。
他跪在祭坛上,接住一滴光雨——里面是他阿娘,正用破布给他裹烫伤:昊儿别怕,阿娘在。他的雷翼剧烈颤抖,最终垂落在地,像被剪断的翅膀:这些...也是邪祟?
巫嫿的骨笛裂成三段。
她踩着满地碎片走向雷昊,嘴角的冷笑却软了:你终于看见了?
天命从不审判罪恶,只审判。她弯腰捡起半段骨笛,上面二字已被血浸透。
玉清霜的净世白莲完全凋零。
她捧着那片最初的莲瓣,看着光雨里小乞儿的脸,轻声道:或许...我们才是被净化的对象。莲心的幽蓝突然大盛,将她周身的二字符文烧得干干净净。
净世之钉彻底粉碎,正神祭坛轰然崩塌。
天机童子的铜球裂开蛛网般的缝,童音带着哭腔:天命...不可逆...为何...破了?
何初帆踏着碎光走上祭坛废墟。
他胸口的伤还在淌血,可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因为你们用香火定义人心,而我,用人心理解人心。他忽然捂住心口——暮千城留下的灵魂冰心正在震颤,像沉睡的蝶要破茧。
千城,他对着虚空轻声说,掌心的元素之刃泛起温热,我离你,又近了一步。
万界之外,那道无法直视的身影望着这方天地,低笑一声:天道选神裔,而他...选了人心。
风卷着光雨掠过祭坛废墟。
何初帆望着脚下正在重组的星辰,忽然听见极远之处传来钟声——不是玄穹宫的天命钟,是人间某个小镇的晨钟,混着卖早点的吆喝和孩童的笑。
他伸手接住一滴光雨,里面是个梳双髻的小丫头,举着糖葫芦冲他喊:大哥哥,要甜的!
何初帆笑了。他知道,这光雨不会停。
而在更深处的虚空里,被净世之钉碎片刺破的天命裂痕中,有什么东西正缓缓苏醒——那是被天道封印了千年的,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