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像晨钟,撞得人耳膜发颤:净世之链,不容污浊。
三股力量如洪流般汇聚,在玄穹宫上空撞出刺目的光团。
天机童子的铜球从光团里浮出来,原本机械的童音此刻多了几分肃杀:正神祭坛建成,天命锁链将出,钉异端于虚无之龛。
何初帆握紧了怀里的《天罚录》。
残卷上的字迹突然泛起红光,他听见无数修罗的战吼在耳畔炸响——那是老樵说的,被锁链钉死的百万英魂。
出来。他低喝一声。
心狱神国的虚影在身后展开。
那些曾死在他刀下却忠魂不散的百战奴从神国里涌出,他们的铠甲带着未干的血痕,兵器上还粘着敌人的碎肉。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用最标准的军礼向何初帆致敬——那是他在不法之地教给第一个手下败将的,后来传遍了整个心狱。
何初帆抽出元素之刃,刀刃在掌心划出一道血口。
鲜血滴在荒原上,像撒下一把红籽。
他用刀尖划地为阵,血珠顺着刀痕蔓延,在地上画出古老的逆咒符文:你们曾为奴,今我以罪血为引,借你们百战之魂,炼一桩逆命之基!
百战奴的魂火突然暴涨。
他们举起兵器,齐声吼出当年的战号,声浪震得断碑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血雨倾盆而下,荒原大地发出闷响,一道漆黑的巨桩从地底升起,桩身刻满与《天罚录》上相反的咒文,桩顶的幽蓝逆火地窜起千丈高,直抵九霄。
疯了。凌罗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可敬。
你竟以为薪,烧尽天命丝线......
话音未落,天命锁链已垂落。
那锁链比银河更亮,每一环都由万民香火与天地正气铸成,未及近身,空间已崩裂出蛛网般的裂痕。
何初帆站在逆命桩顶,大夏血脉在体内沸腾,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始皇执剑立咸阳,项羽破釜沉舟,夸父逐日时最后一步的踉跄......这些身影与他重叠,在他背后凝成一道金色的虚影。
锁链穿透他的胸膛。
第一下,他喷出一口黑血;第二下,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第三下,他的左腿被锁链绞碎,又在逆火中重生......他数不清被穿透了多少次,只知道每一次疼痛都会让逆命桩的火焰更盛一分。
我命由我,不在天书!
何初帆的怒吼震碎了云层。
逆命桩突然爆发,幽蓝火焰裹着黑色咒文冲向锁链,每一寸接触都爆出刺目的光。
天命锁链寸寸崩断,九重天幕裂开一道深渊,露出其后混沌的虚空。
天机童子的铜球里,第一次传出颤抖的童音:......天命......被逆了。
荒原重归寂静。
何初帆跪坐在逆命桩顶,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神魂却像被放进了冰窖——刚才的对抗几乎抽干了他所有力量。
他望着崩断的锁链碎片坠入深渊,突然笑了。
风卷着桃花瓣从元罗门方向吹来,落在他肩头。
他摸向腰间的并蒂莲玉坠,指腹擦过缺口时,仿佛触到了千城的温度。
等我。他对着风轻声说,这一次,我会带着天的裂痕,去见你。
话音未落,逆命桩下的大地突然发出闷响。
何初帆的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断碑老樵留下的残卷上,天罚录三个字正在渗出鲜血,而血滴落地的位置,正缓缓浮现出另一行小字:逆命者,当受万劫......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一眼,他看见星空深处有一双眼睛睁开,比之前更亮,也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