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不法之地的干饼渣硌着后槽牙,暮千城的半块糖却甜得发腻;想起魔兽之森的夜寒彻骨,她折的桃花却暖了他整个冬天;想起她被绑上火刑柱时,掌心贴在他手背的温度,说“阿姐要活”,像在说“你要替我活”。
“若情是罪……”他睁开眼,黑焰从瞳孔里涌出来,“那我认了。”
焚界之罪火自他心口喷涌而出。
黑中透红的火焰裹住他的身体,所过之处,焦土重新崩裂,碎石在火中化作齑粉。
天罚之雷劈到离他百丈处,竟像被无形的手揉碎,“滋啦”一声散作青烟。
空傀子的三十六具分身首当其冲,黑焰扫过的瞬间,连金属骨骼都未留下,只余下几缕焦味随风飘散。
“这不可能——!”时姬的尖叫被火焰吞噬。
黑焰中,一只火鸦振翅而起。
它通体裹着焚界之罪火,尾羽扫过之处,虚空裂开蛛网状的痕。
它绕何初帆飞了三圈,最后低头轻啄他肩头,黑焰在接触的刹那化作暖流——罪火鸦,认主了。
何初帆抬手。
元素之刃的虚影此刻凝为实体,三尺六寸五的刃身泛着赤金光泽,刃脊上一道罪纹流转,正是“焚界之火”四个古字。
他轻轻一划,面前的空间像旧布般裂开,露出后面混沌的虚无。
玄冥子瘫坐在地。
镇邪钟残片在他脚边裂成三瓣,雷纹彻底熄灭。
他望着那柄刀,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哭腔:“原来……真正的灾厄不是我们杀的人,是我们信的规矩。”他踉跄着站起来,把残片踢进火里,转身走向罪火蔓延的方向,“母亲,我错了……”
何初帆没有追。
他握着元素之刃,刀尖插入焦土。
黑焰顺着刀身蔓延,在地上烧出个焦黑的圆。
他望着虚空裂缝里漏出的混沌,轻声道:“千城,这火……我替你烧了。”
话音未落,心口的白光突然剧烈跳动。
那光化作一道半透明的门影,门后影影绰绰,似乎有棵桃树在风中摇曳,落英缤纷。
天地逐渐归于寂静。
余火未熄,焦土上还冒着青烟。
何初帆站在裂空之痕前,元素之刃插在脚边,刃身的罪纹随着呼吸明灭。
远处,最后一座浮空殿的残影正在消散,时姬的尖叫被风撕成碎片,飘向不知何处。
他望着那扇半开的门,黑焰在眼底翻涌。这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