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朝着旗子那边走过去,走到跟前“扑通”一下就双膝跪地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兵符放在旗座旁边的石头台子上。
“我爹啊……以前是玄天宗执法堂的长老。”他嗓子沙哑地说道,“当年下令把铁鹞的情报封锁起来的人,就是他。我可没那个胆子替他去赎罪,也不敢求你们原谅我。”
他把头抬起来,眼睛里全是血丝:“但是打今儿个起,咱们宗门里不管有啥真相,我都不会再去遮掩了。”
整个场子一下子安静得很。
林澈瞅着他,那眼神深得就跟无底洞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了口:“这旗子啊,不认人,就认心。”
就这一个“心”字一出口,秦风整个人就像被电了一下似的,浑身一抖,就好像一下子有千斤重的担子从身上卸下来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把肩章上玄天宗的徽章摘下来,“嗖”的一下就使劲儿扔到正在燃烧的祭火里面去了。火光一下子亮起来了,把他那张刚有了新变化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他一声不吭地走进老兵的队伍里,站好了,敬了个礼。
风呼呼地吹着战旗,战旗被吹得啪啦啪啦响。
在山的顶上,新的旗帜立在那儿,九个人的英魂好像都归到了该去的地方,三十个老兵站得笔直,就像松树一样。
谁也没吭声,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有些事儿啊,已经变得彻彻底底了。
风从山脉中间吹过,带着战旗呼啦呼啦的声音,顺着那些别人看不见的数据流向加密频道里钻,最后跑到了千里之外有人监听的终端上。
在监控室里,红灯灭了,直播也被切断了。
沈千刃还在黑影儿里站着,手指头压在通讯键上,耳朵里最后那声“铁鹞——在!”还在耳朵里嗡嗡响呢。
他慢慢把眼睛闭上,再睁开的时候,眼神就像铁一样坚定。
“把这个记录存好档,加密等级设成S级。告诉各个战区的情报点,准备查看资料……这场战争啊,不能光让胜利的一方来写。”
“传我的命令,马上成立‘铁鹞真相调查组’。”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整个作战室都能听见,“查看全国这十年来所有不在战斗序列里报上来的伤亡记录,特别是那些写着‘意外’‘训练事故’或者‘灵力反噬’的例子——从东海那边开始,一个区一个区地排查。”
旁边的副官有点犹豫:“可是这些档案啊……大部分都被玄天宗执法堂当成‘宗门协管机密’了,咱们没权力打开啊。”“那就去申请权限呗。”沈千刃冷冷一笑,“要是不给的话,就以军部的名义搞一个‘战死者名誉重审程序’。都给我记好了啊,”他的目光在全场扫了一圈,“按照《战死军人权益保障法》第十七条来说,只要是疑似因为被隐瞒或者误判,结果没有被追认为烈士的,军方就有权力启动独立审查,不管是属于哪个系统的。”
命令下达还不到两个小时呢,军网里面就悄悄地有动静了,就像有一股暗流在涌动似的。
好几十个退役军官的账号同时上线了,他们自发地组成了一个“战魂巡查队”。这些人带着自己的私人情报,还有在地方上的人脉关系,就往各地的边防哨所、废弃的补给站、封存起来的训练场这些地方去了。
这里面有以前被降职成炊事员的老兵,有因为被说“精神不稳定”而不得不退役的侦察兵,还有当年参加过断龙峡外围封锁行动,可心里一直有疑问的后勤主管呢。
这些人可不想再沉默下去了。他们铁了心要把那些被雪藏了十年的真相给挖出来。
在很远的断龙峡主峰
那堆火快要灭了,剩下的灰烬还微微发着光,这光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他皮肤上有那种忽明忽暗的橙红色光影在跳动。
他的手心里托着那块玉佩残片,残片的边缘有裂痕,就像血丝一样蔓延开,这会儿正很奇怪地跳动着,就好像有生命似的,慢慢地朝着九号工厂的方向延伸过去。九号工厂可是军区最深的地底设施,它的代号叫“兵心熔炉”,听说是初代军道武者用来磨炼意志的禁地呢。就听系统那声音低低地响起来了,冷飕飕的,还特别严肃:
【“断骨为令”弄完了,军道战体第二重试炼——“焚心为锁”,开启的条件够了。】
【小心啊!
发现有高维灵能在捣乱呢,原始信标朝着东经方向偏了37度。
正在重新确定目标……】
林澈眼睛盯着玉佩,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这玉佩可是师娘叶倾凰留下的唯一东西了,十年来一直安安静静的,直到他把战旗唤醒,把忠魂给凝聚起来,这玉佩才又有了奇怪的动静。
现在它指向熔炉,肯定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儿。
他慢慢站了起来,身后的战旗呼啦啦地翻卷着,就好像在小声催他呢。
十年前啊,兵神死了,师娘也不见了,所有这些让人搞不懂的事儿都是从一场被遮遮掩掩的“内部清洗”开始的。
那熔炉呢,就是当年兵神最后出现的地方。
突然,玉佩抖得特别厉害!
一道红红的血线从裂痕里喷出来,在半空中扭来扭去,最后变成了一行看着就让人心里一惊的血字:
“熔炉有眼,心锁当钥……倾凰,在等你。”
地底下传来特别细微的一下颤动,脚底下一直有那种低频的震动,就好像有个特别大的东西要醒过来了似的。
灵能管道也若有若无地闪着幽蓝幽蓝的光,就像巨兽的血管在跳动一样。黑暗里有一道缝隙,就这么缓缓地张开了,就像一只眼睛慢慢睁开似的。然后呢,一个巨大的、黑咕隆咚的眼球出现在那种模模糊糊的影子里。那眼球的瞳孔啊,又长又窄,就跟刀似的,在瞳孔的边缘还渗出来一丝丝的猩红颜色,看着就像馋得流出来的血泪一样,怪吓人的。
林澈大气都不敢出,刚想抬脚往前走呢。
突然,他身上那块玉佩的残片就剧烈地震动起来,就好像被雷给劈了一样。
那原本像蛇一样的血线一下子就抽离出来了,在半空中扭成了一道特别奇怪的弧线,直直地指向东边那黑茫茫的夜空。
林澈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动都动不了。他心里明白,这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方向变了呀,这就说明她不在那个熔炉那儿了,而是在别的地方等着他呢。
这么一想,林澈的心跳突然就停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