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技术实验室的灯光总是亮如白昼,像一个永不疲倦的大脑,处理着各类案件的神经末梢。
对“水泥童谣”案证物的处理被提到了最高优先级。当季青走进来时,技术负责人老何立刻将电脑屏幕转向她。
“季队,照片清晰化处理有结果了。你看。”
屏幕上,那张泛黄合影的三个小男孩面容变得清晰起来。左边一个笑得眼睛眯成缝,右边一个调皮地做着鬼脸,中间那个则略显腼腆,嘴角微微上扬。天真无邪的笑容,与他们可能遭遇的残酷命运形成了令人心碎的对比。
“能识别身份吗?”季青问,目光紧紧锁住中间那个腼腆的孩子。
“我们调取了当年‘赵明明坠亡案’的有限存档,里面有他生前的照片。”老何切换窗口,一张户籍档案上的小男孩照片出现在旁边,“对比确认,右边做鬼脸的这个,就是赵明明。”
一个确认了。
“然后,我们比对了近八年失踪儿童数据库里,与骸骨年龄吻合人员的存档照片。”老何操作着鼠标,又一张带着悲伤印记的照片被调出——一个穿着幼儿园制服,笑得灿烂的男孩。“经过颅骨和面部特征比对,高度确认,中间这个孩子,就是本案的受害者,三年前失踪的刘小宝。”
第二个也确认了。冰冷的骸骨终于有了名字和曾经鲜活的笑脸——刘小宝,七岁。
那么,剩下的第三个,左边那个眯眼笑的男孩,是谁?
“查!集中力量,查出这个孩子的身份!”季青下令,“走访赵明明和刘小宝当年可能就读的学校、居住的小区,寻找认识他们,尤其是记得他们经常和谁一起玩的人!”
与此同时,对“蓝色涤纶纤维”的追查也有了关键进展。
老谭带着人跑了市档案馆和几家当年承接永昌化工厂工作服制作的厂家,得到了确切的答复:永昌化工厂当年的基层工人工服,正是蓝色涤纶材质!
“头儿,没错!就是这种料子!”老谭将一份样品布料拍在桌上,颜色和质感与在刘小宝指甲缝里发现的纤维极其相似。
嫌疑范围被极大地缩小了!凶手很可能就是化工厂的内部人员,或者与工厂关系密切,能轻易获取工服的人。
两条线索开始交汇。
陈锐那边负责社会关系排查,他将赵明明和刘小宝的社会关系网并集,重点筛查与化工厂有交集的人员。名单上一个个名字被列出,又一个个被排除。
紧张的氛围在重案一组办公室弥漫。每个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电话声、键盘敲击声、快速的交谈声此起彼伏。
季青没有待在办公室,她带着老谭,亲自驱车前往刘小宝的家。
那是一个位于老城区的普通家庭。敲开门,刘小宝的母亲,一位头发过早花白、眼神黯淡无光的妇女,在听到季青表明身份和来意后,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瘫软下去,被老谭眼疾手快地扶住。
数年来的等待、绝望、微弱的希望和此刻被证实的噩耗,瞬间击垮了这个女人。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泪,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手里紧紧攥着儿子小时候的照片。
“我的小宝……他真的……真的回不来了吗?”她抬起头,浑浊的泪水划过深刻着悲伤纹路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