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挪动脚步,试图从侧面看清他的容貌,脚步放得极轻,鞋底与瓷砖摩擦几乎没有声音,生怕惊动他——毕竟在这种诡异的场景下出现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更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随着我脚步的移动,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了头,动作缓慢而僵硬,像是生锈的机器人,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那是一张布满暗红斑块的髯须面孔,暗红色的斑块不规则地分布在脸颊和额头,有的地方还微微凸起,像是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斑块的边缘泛着淡淡的青色,看起来有些骇人,像是某种罕见的皮肤病。
他的胡须又长又乱,纠结在一起形成一团团的絮状物,上面还沾着不知名的黑色碎屑——不知道是灰尘、泥土,还是某种碳化物质,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邋遢,也更加神秘,仿佛从远古时代穿越而来。
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眼窝周围的皮肤松弛下垂,形成一道道褶皱,眼神浑浊得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气,看不清具体的神色,只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像是在看着我,又像是在看着我身后的虚空,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注意到他脸上纵横交错的道道抓痕,那些抓痕深浅不一,有的已经结痂,呈现出暗红色,有的还带着淡淡的血丝,像是刚被抓伤不久,抓痕的走向毫无规律,像是他自己用指甲疯狂抓挠留下的痕迹。
而最诡异的是,这些抓痕的缝隙里,正漂浮着无数微小的正立方体粒子,粒子的颜色是淡金色,大小只有针尖那么大,却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可见,像是撒在伤口上的金粉,却拥有生命般地流动着。
这些金色粒子在抓痕中缓慢旋转,速度均匀得像是被精密仪器控制着,不会随意飘散,更让我震惊的是,它们竟分明拼接着某代大良造核徽的残纹——那熟悉的纹路瞬间唤醒了我的记忆,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大良造是秦国的最高官职,相当于后世的丞相兼大将军,而这种核徽,只在战国时期秦国最精锐的兵器上出现过,是军功与权力的象征,存世量屈指可数,怎么会以粒子的形态,出现在一个流浪汉的脸上?这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4. 核徽残纹引发的时空记忆闪回
我死死盯着他脸上的核徽残纹,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成针尖大小,脑海中瞬间闪过半年前北纬37度时空裂缝勘探时的画面——那些与秦代相关的遗迹碎片、青铜剑上的完整核徽、还有辐射区里漂浮的能量粒子,此刻都与眼前的残纹重叠在一起,形成一幅混乱又清晰的拼图。
半年前的那次勘探,我们在地下裂隙的深处发现了一座秦代的兵器库遗址,遗址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把保存完好的秦代青铜剑,剑身长约一米,剑身布满了菱形的暗纹,靠近剑格的位置就刻着一枚完整的大良造核徽,比眼前的残纹清晰百倍。
当时负责考古研究的陈教授还特意给我们讲解,大良造核徽是战国时期秦孝公至秦昭襄王年间,为表彰军功卓着的将领特意刻在兵器上的标识,只有斩杀敌军万级以上的将领才能拥有,存世量不足十件,每一件都堪称国宝级文物,而且核徽的纹路会随着时代变化,眼前这枚残纹的样式,应该属于秦惠王时期。
可眼前的景象,却完全打破了我对核徽的认知——它不再是刻在青铜剑上的静态图案,而是由活的金色粒子组成的动态残纹,还依附在一个现代人的脸上,这种超越时代的存在,根本超出了现有的科学解释范围,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疼痛出现了幻觉。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髋部的钢钉,指尖传来的震颤越来越强烈,钢钉的振动频率似乎与那些金色粒子的旋转频率产生了共鸣,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钢钉涌入我的大脑,让我脑海中出现了更多模糊却真实的画面。
画面里是一片惨烈的古老战场,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士兵们穿着秦代的黑色铠甲,手持青铜剑和长戈,在泥泞的战场上厮杀,远处的旗帜上印着完整的大良造核徽,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下的将领身披重甲,手持一把与我们发现的青铜剑一模一样的兵器。
战场的地面被鲜血染红,泥泞中混杂着尸体、兵器和断裂的旗帜,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青铜兵器碰撞产生的金属腥气,与此刻走廊里的臭氧味和酸腐味形成鲜明的对比,让我忍不住想要呕吐。
这些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一场短暂却真实的幻觉,可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却格外强烈——我能感受到战场的震动、闻到血腥的气味、听到士兵的嘶吼,甚至能感受到将领挥舞青铜剑时的力量,让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腔。
我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些奇怪的画面,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流浪汉和垃圾桶逐渐与战场的画面重叠,他的身影与战场上的将领慢慢重合,让我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记忆。
我猛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时空辐射引发的记忆闪回——半年前植入的钢钉虽然能抵抗辐射,却无法完全隔绝时空波动带来的影响,而眼前的秦玉光棱刺和核徽残纹,很可能就是引发这次强烈波动的源头,它们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脑海中储存的时空记忆碎片。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尖锐的疼痛感让我的意识清醒了一些,视线也恢复了正常,再次看向流浪汉时,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脸上的金色粒子还在缓慢旋转,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的记忆闪回只是我一个人的经历。
我开始快速思考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是直接上前询问他的身份和核徽的来历,还是先联系时空勘探总部报告情况?毕竟这种涉及时空裂隙和古代遗迹的异常事件,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个人的处理范围,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流浪汉突然动了,他缓缓抬起右手,动作僵硬而缓慢,像是生锈的机械关节,露出了藏在羽绒服袖子里的手掌——那只手掌同样布满了暗红斑块和抓痕,皮肤粗糙得像是老树皮,掌心还紧紧握着一块破碎的秦玉,颜色和垃圾桶里的玉渣一模一样。
他的手指微微弯曲,将秦玉举到眼前,浑浊的眼睛似乎有了一丝焦点,死死盯着秦玉碎片看了几秒,然后缓缓转过身,正对着我,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被某种沉睡了千年的力量锁定,髋部的钢钉震颤得更加剧烈,疼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猛烈,让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身体微微摇晃。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我,脸上的核徽残纹似乎变得亮了一些,金色粒子旋转的速度也加快了,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又像是在确认我的身份,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又无法用语言表达,让我更加紧张,手心渗出了冷汗。
5. 秦玉碎片与钢钉的共振反应
流浪汉掌心的秦玉碎片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温润的青绿色光芒,与垃圾桶里的六根光棱刺遥相呼应,形成一种无形的能量场,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只是被人为分成了碎片,此刻正在寻找彼此。
我注意到,当秦玉碎片靠近他脸部时,那些组成核徽残纹的金色粒子变得更加活跃,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有的甚至脱离了抓痕的束缚,围绕着秦玉碎片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粒子漩涡,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又像是围绕恒星运转的行星。
这种景象让我想起了大学物理课上的磁场实验——老师将铁屑撒在磁铁周围的白纸上,铁屑会自动排列成磁场线的形状,眼前的金色粒子和秦玉碎片,似乎也存在着类似的引力关系,只是这种引力更加神秘,也更加强大。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髋部,钢钉所在的位置已经红肿发烫,皮肤的温度比其他地方高了至少五度,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有微弱的青绿色光芒在闪烁,与秦玉碎片的光芒颜色一模一样,像是钢钉在呼应秦玉的能量。
突然,秦玉碎片发出一道纤细如发丝的光束,直接射向我的髋部,速度快得让我来不及躲避,光束落在钢钉位置的瞬间,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电流顺着钢钉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
电流带来的麻痹感比刚才的疼痛更难受,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右手松开了髋部的白袍,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脚跟撞到了身后的墙壁才勉强站稳,眼前阵阵发黑,耳边传来尖锐的嗡鸣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咬着牙,强撑着睁开眼睛,目光紧紧盯着那道连接秦玉碎片和钢钉的光束,发现它已经从纤细的发丝变得粗壮如筷子,形成一条肉眼可见的青金色光带,光带里还有无数细小的金色粒子在快速流动,从秦玉碎片流向我的钢钉。
随着粒子的流动,垃圾桶里的六根光棱刺也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同时发出耀眼的青白色光芒,尖端各自射出一道光束,汇聚到那道青金色光带上,让光带变得更加粗壮,粒子流动的速度也更快了,像是一条奔腾的河流。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钢钉在贪婪地吸收那些金色粒子,每吸收一部分,钢钉的震颤就会减弱一分,髋部的疼痛也随之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从髋部扩散到全身,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疲惫和酸痛都在逐渐消失。
这种感觉很奇妙,与时空辐射带来的灼烧感完全不同,更像是一种修复性的能量,在缓慢修复我骨盆因辐射受损的组织,甚至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在逐渐变好,连半年前勘探时留下的腰部旧伤都不再疼痛。
我抬起头,看向流浪汉,发现他脸上的核徽残纹正在逐渐变得完整,原本缺失的部分,正被从钢钉回流的金色粒子填补,淡金色的粒子在抓痕中重新排列组合,形成更清晰、更完整的纹路,核徽的轮廓越来越明显。
他的眼神也变得清明了一些,浑浊的雾气逐渐消散,露出了眼底深处的疲惫和沧桑,仿佛承载了千年的记忆和孤独,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那双眼睛里不再是空茫,而是多了一丝释然和期待。
光束持续了大约一分钟才逐渐减弱,最后像潮水一样退去,消失不见,秦玉碎片的光芒也暗淡了下来,重新变成一块普通的、布满裂纹的玉渣,被流浪汉紧紧握在手心,仿佛刚才的能量爆发只是一场梦。
我活动了一下右腿,发现髋部的疼痛已经基本消失,钢钉的震颤也完全停止了,只剩下皮肤下淡淡的温暖感,红肿的部位也消退了不少,用手触摸时,甚至感觉不到钢钉的存在,像是它已经与我的骨骼完美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