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爆发出一阵短暂的欢呼,但很快平息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格里沙清点着伤亡,有五个小伙子被穿透盾阵缝隙的弩箭射中,两人已经没了气息。他默默地将牺牲者的遗体搬到墙后,用找到的一面破旧红旗盖上。
“好样的,都是好样的……”
老汉的声音有些哽咽,但随即变得钢铁般坚硬,
“把他们的弩箭、武器都捡回来!快!”
帝国军的指挥官被激怒了。更多的弩炮被调集上来,这一次,还夹杂着几架小型的源石爆破弩。爆炸的火光不断在石墙内外闪现,每一次巨响都伴随着碎石和残肢断臂飞起。石墙开始一段段地坍塌。
赤卫队的伤亡在急剧增加。老石匠伊万为了推开一个被巨石压住的小伙子,自己被随后而来的爆破弩箭炸得血肉模糊。那个曾问“能不能挡住”的年轻小子,胸口插着三支弩箭,倒在了射击孔旁,手里还紧紧攥着打空了箭矢的弩。
格里沙的左臂也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他用破布胡乱缠紧,独臂挥舞着一把从帝国士兵尸体上捡来的战斧,如同受伤的老熊,依然咆哮着指挥战斗。
“老爹!墙要塌了!守不住了!”
一个满身是血的猎人喊道。
格里沙看着前方,帝国军正在组织第三次,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进攻。黑压压的士兵后面,甚至出现了几个穿着重甲、身材异常高大的身影——那是“百战先锋”。
他回头看了看村子,又看了看身边仅存的不到三十个伤痕累累的队员。
“撤!”
格里沙嘶哑地吼道,
“按计划,撤进村里,利用房屋和矿洞,跟他们巷战!”
残存的赤卫队员相互搀扶着,或者说,拖着,退入了村庄的废墟之中。
帝国军踏过坍塌的石墙,冲进了铁石村。他们以为胜利在望,却不知道,每一步都踏入了死亡陷阱。
一个帝国士兵刚踹开一扇木门,就被门后埋伏的猎户用剔骨刀割开了喉咙。两个士兵试图搜索一间石屋,脚下的石板突然塌陷,掉进了布满尖刺的深坑。有人在狭窄的巷道里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成肉泥。
格里沙带着几个人,据守着村里最大的采石场洞口。他们用这里复杂的地形和堆积如山的石料做掩护,一次次打退了帝国军的进攻。
“为了铁石村!”
“为了整合运动!”
每一声呐喊,都伴随着一个或多个帝国士兵的倒下。
弹药耗尽了,就用石头砸;武器砍断了,就用牙咬。格里沙的斧头卷刃了,他丢掉斧头,抱住一个冲上来的“百战先锋”,怒吼着一起滚下了深不见底的矿坑。
最后一个赤卫队员,是一个失去了一条腿的年轻石匠,他背靠着矿洞深处的岩壁,点燃了身边所有的源石爆破物。在帝国士兵惊恐的目光中,他露出了一个染血的、狰狞而满足的笑容。
“整合运动……万岁!”
轰——!
巨大的爆炸声让整个山谷都为之震颤,采石场的洞口在烟尘中彻底坍塌,将数十名帝国士兵和那位不知名的赤卫队员,一同埋葬。
当帝国军最终完全控制这片废墟时,已是黄昏。他们付出了超过三百人伤亡的惨重代价,换来的,只是一座空村,和七十二具(连同格里沙)誓死不退的赤卫队员的遗体,以及那面在废墟中依然倔强地露出一角的、被鲜血浸透的破旧红旗。
铁石村的阻击,为后方赢得了整整一天宝贵的时间。他们的牺牲,如同一声沉重而悲壮的号角,宣告着整合运动为了生存,将战斗至最后一刻。他们的名字大多已无人知晓,但他们的故事,将随着风雪,在这片雪原上永远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