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提亲(1 / 2)

孙绍祖被革职流放、家产抄没的消息,如同三伏天里兜头泼下的一桶掺着冰碴子的冷水。

将贾赦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连灵魂都跟着哆嗦起来。

他不仅损失了一笔眼看就要到手,足以让他挥霍好些时日的“财礼”,心头肉似的不舍。

更真切地、如同亲身体验般感受到了秦易那无需言语、却足以令他从骨髓里感到恐惧的威慑力。

那是一种绝对的、碾压式的力量,轻描淡写间,就能将一个他贾赦尚且需要虚与委蛇的“指挥”碾碎成渣。

那么碾死他这只如今已是纸糊的老虎,又需要费多大力气?

他整日坐卧不宁,在梦坡斋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

一会儿懊悔自己利令智昏,竟想去攀附孙绍祖那样的蠢货。

一会儿又害怕秦易是因他之前企图将迎春推入火坑而迁怒于他,下一个就要收拾他。

就在他心神不宁,对着古董架上一只前朝花瓶发愣。

盘算着是不是该把它也偷偷典当了好换些银钱傍身时。

府外忽传镇国公秦易亲自来访!

贾赦吓得几乎从太师椅上直接弹起来,手边的盖碗茶被袖子带翻,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

他也顾不上了,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天灵盖直冲脚底。

“他……他怎么来了?难道是来问罪的?!”

贾赦脑中一片空白,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茶水浸湿、皱巴巴的衣袍,声音都变了调。

“快!快请!不,我亲自去迎!开中门!开中门!”

他几乎是踉跄着奔出梦坡斋,一路小跑来到荣禧堂前。

远远看见那道挺拔肃杀的身影立于庭中,虽只着常服,一身玄色暗纹锦袍,未佩兵刃。

但那周身散发出的无形气场,已让整个荣国府仿佛都矮了三分。

贾赦腿肚子发软,脸上堆起谄媚到近乎扭曲的笑容,战战兢兢地将秦易迎入许久未曾正经待客、已显几分空旷寂寥的荣禧堂。

连声吩咐看座上茶,用的还是他珍藏不舍得用的雨前龙井,姿态卑微得几乎要匍匐在地。

秦易神色平静,目光扫过这曾经象征着贾府无上荣光、如今却难掩破败陈旧之气的大堂,看不出丝毫喜怒。

他并未与贾赦多做无谓的寒暄,待下人屏退后。

便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天生就该主宰一切的力量。

“赦老,日前孙绍祖之事,想必你已知晓。”

贾赦冷汗涔涔而下,后背的衣裳瞬间湿了一片,连忙从椅子上欠起身,几乎是躬着腰答道。

“是,是……都知晓了。多谢国公爷主持公道,雷霆手段铲除奸佞,救了小女一命,也……也警醒了老夫……”

他声音发颤,偷眼去瞧秦易的脸色,试图从中分辨出吉凶祸福。

秦易抬手,做了一个微小的、却极具压迫感的手势,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奉承与辩解。

目光如冰冷的箭簇,直射贾赦闪烁不定的双眼。

“孙绍祖乃跳梁小丑,自作孽,不可活,不足挂齿。”

他略一停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只是,经此一事,风波难免,二姑娘清誉虽保,然外界悠悠众口,难免有些许闲言碎语。她本就性情娴静,不擅争执,日后若再议亲事,只怕……更为艰难,易受委屈。”

贾赦心中猛地咯噔一下,如同被重锤击中,暗叫不好。

他以为秦易这番铺垫,是要追究他之前“卖女求荣”、险些酿成大错的责任,兴师问罪来了。

他脸色煞白,慌忙站起身来,几乎要指天画地地辩解,声音带着哭腔。

“国公爷明鉴!老夫……老夫当真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被那姓孙的巧言令色所蒙蔽,险些……险些害了亲生骨肉!老夫已知错了,悔不当初啊!还望国公爷看在……看在……”

他“看在”了半天,也想不出贾府如今还有什么情面能让秦易“看”的。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

秦易再次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无波。

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但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冷冽,却让贾赦瞬间闭了嘴,噤若寒蝉。

堂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贾赦粗重紧张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秦易的目光掠过贾赦那副惶恐无措的狼狈相,缓缓地,仿佛在下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