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事了,尘埃落定。
那份由郑怀远带回、盖有哈撒王印的盟约草案,此刻正稳妥地存放在秦易的中军行囊之中。
它轻飘飘一卷绢帛,其分量却重逾千钧。
与哈撒的城下之盟,虽未能在战场上将其主力尽数歼灭,略显美中不足。
却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了北疆至少五年以上的安定。
并将桀骜不驯的瓦剌正式纳入了大夏的朝贡体系。
其长远的战略价值,远非一场尸横遍野的惨胜可比。
秦易深知,朝堂之上,功过从来不是简单以斩首多少来论定。
那些衮衮诸公,尤其是龙椅上的那位,更看重的是结果,是代价,是后续的影响。
这份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功绩,其精妙之处,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或是装作不懂的,他自有办法让其明白。
大军拔营南归,旌旗招展,队伍绵延十数里。
与数月前誓师出征时的悲壮肃杀不同。
归程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胜利的喜悦。
龙禁卫将士们昂首挺胸,尽管铠甲上沾染着北地的风尘与依稀可辨的暗红血迹。
但他们的眼神却愈发锐利明亮,步伐坚定有力。
经历血与火的淬炼,这支军队已然脱胎换骨,成为天下屈指可数的铁血雄师。
沿途所经州县,官员们早已得到快马通传,无不早早出城十里相迎,备下丰盛的酒肉犒劳王师。
更有无数百姓闻讯而来,箪食壶浆,夹道欢呼,争相一睹这位力挽狂澜、平定北疆的征北大将军的风采。
“大将军万胜!”
“龙禁卫威武!”
各种欢呼声,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响彻官道两侧。
秦易端坐于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乌骓马上,身姿挺拔如松。
他面色平静,目光沉稳地扫过热情的人群,偶尔微微颔首示意。
并未因眼前这万人空巷的荣耀而有丝毫忘形之色。
越是接近权力的中心,他内心深处的警惕就越是高昂。
萧何传承的内政之力与深远谋略,早已让他习惯于居安思危,于无声处听惊雷。
北疆明刀明枪的仗算是打完了,但京城那没有硝烟的战争。
那充满了阴谋诡计、唇枪舌剑的朝堂之争,恐怕才刚刚拉开序幕。
旧勋集团经营百年,树大根深,岂会坐视他携此不世之功安然回朝,进一步动摇他们的根基?
可以想见,等待他的,必然是层出不穷的明枪暗箭。
他轻轻一勒缰绳,放缓马速,召来心腹将领赵虎和周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