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自杀了。”
这五个字,像五根冰冷的毒刺,猝不及防地扎入刚刚升起一丝暖意的空气里。
顾夜宸握着手机,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挡在了林微身前,仿佛那无形的威胁会穿透电话线直扑而来。他脸色铁青,对着话筒那头声音冷得能冻结血液:“封锁现场!控制所有知情人员!遗书原件立刻密封,派绝对可靠的人送到我面前!还有,加强疗养院和……和她身边的所有安保等级,立刻!”
他快速下达着一连串指令,每一个字都带着硝烟味。挂断电话后,包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火还在不安地跳动,将两人紧绷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扭曲晃动。
林微坐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苏晚晴……死了?用那样惨烈的方式?还有那血写的遗书……“下一个就是你”。冰冷的恐惧感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因那份“新约”而泛起的一丝涟漪。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囚禁的黑暗空间,感受到了苏晚晴那淬毒般的嫉恨和疯狂。
顾夜宸转过身,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他快步走回桌前,蹲下身,视线与她平行,双手握住她冰冷的、放在膝上紧握成拳的手。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分毫。”
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传递过来的不仅仅是温度,还有一种沉甸甸的、令人心安的力量。林微抬起眼,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冰霜和不确定,只有全然的专注、心疼和一种近乎凶狠的保护欲。
“她死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留下那种话……”林微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一种对人性之恶的深深寒意。
“疯子的逻辑,不需要理解。”顾夜宸的声音冰冷,“但她的死,绝不简单。那封遗书,与其说是诅咒,更像是一种……传递信息的方式。”他眼神锐利,“有人在利用她,甚至可能,她的自杀本身,就是被设计的一环,为了灭口,也为了……最后恐吓你,扰乱我们的视线。”
他的分析像一道冷光,劈开了林微被恐惧笼罩的思绪。是啊,苏晚晴那样骄傲虚荣的人,怎么会甘心用如此不堪的方式结束生命?除非……她背后的人,让她感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胁,或者,给了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我要去看。”林微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有些发颤,眼神却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
顾夜宸蹙眉:“微微,那里……”
“我要亲眼确认她的结局。”林微打断他,目光与他直视,“我要亲眼看到,这个纠缠了我们这么久、带来无数痛苦的噩梦,彻底画上句号。否则,那个‘下一个就是你’的诅咒,会永远像阴影一样跟着我。”
她需要一种仪式感,一种亲手终结过去、直面恐惧的勇气。逃避,只会让阴影更加庞大。
顾夜宸凝视着她,看到了她眼底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明白了她的用意。沉默片刻,他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听我安排,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他们没有返回疗养院,而是直接由车队护送,趁着夜色,前往那所位于市郊、戒备森严的私立精神疗养中心。车上,顾夜宸一直紧紧握着林微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撑。
疗养中心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得到消息提前清场并控制的,是顾夜宸手下最核心的“暗影”小队成员,他们如同黑色的磐石,沉默地把守着各个通道,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院长和主治医生战战兢兢地等在一旁,脸色惨白,冷汗直流。苏晚晴在他们的看护下自杀,这足以毁掉他们的职业生涯和这所机构的声音。
顾夜宸没有理会他们,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林微身上。他半拥着她,用自己的身体隔绝开可能存在的任何不适景象,径直走向苏晚晴生前居住的那个独立隔离病房。
病房门口站着两名“暗影”成员,见到顾夜宸,无声地让开。顾夜宸推开门,却没有让林微立刻进去,而是自己先一步踏入,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房间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病床上空空如也,只有凌乱的床单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挣扎。地面已经被初步清理过,但角落缝隙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暗红色痕迹。
顾夜宸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扫过整个房间,确认没有潜在危险和过于刺激的画面,才侧过身,对门外的林微伸出手:“可以进来了。”
林微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张空荡荡的病床上,想象着苏晚晴最后在这里挣扎、绝望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涌。但她强迫自己看下去,看向墙壁,看向地面,看向这个囚禁了苏晚晴也终结了她的地方。
“遗书呢?”顾夜宸冷声问旁边的负责人。
一个密封的透明证据袋被递了过来。里面是一张被揉皱又展平的便签纸,上面用暗红色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林微,下一个就是你。**
那血色刺目,字迹扭曲疯狂,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怨毒。林微看着那行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这不仅仅是诅咒,这更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预告。
顾夜宸接过证据袋,只看了一眼,眼神便彻底冰封。他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滔天的怒意和杀机。
“确认是她的笔迹?”他问,声音寒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