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唯唯诺诺地应下,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很快,赵秀就又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白天,她在宽敞的公寓里睡觉,指挥保姆做这做那;晚上,则打扮得花枝招展,奔赴那个灯红酒绿的世界,在男人的恭维和酒精的麻痹中寻找存在感和物质的满足。
表面上看,她似乎又从泥潭里爬了出来,甚至活得比很多普通人都要滋润。崭新的房子,听话的保姆,衣柜里越来越多的漂亮衣服,梳妆台上堆砌的化妆品……这一切似乎都在宣告着她的“东山再起”。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繁华是何等脆弱和虚假。
住在好房子里,她却常常在深夜被噩梦惊醒,梦见父亲被枪决,母亲在劳改,梦见于磊狰狞的嘴脸,梦见那个被她扔进垃圾桶的孩子无声的哭泣。
这天下午,顾超正给一位老主顾修剪头发,就听旁边等着烫头的两个大姐嗑着瓜子,眉飞色舞地聊着最新的“县城新闻”。
“听说了没?就以前那个赵家的闺女,赵秀!现在在‘夜莺’那边上班呢!”
“哎呦!真的假的?她家不是都倒了吗?她还能干那个?”
“怎么不能?长得俊呗!听说现在可红了,挣老多钱了!都住上xx小区那边的楼房了,还雇了保姆伺候呢!”
“啧啧啧……真是……好好的姑娘家,干什么不好,非走这条路……”
顾超握着剪刀的手稳得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忍不住“啧”了一声。
等送走了客人,店里暂时清静下来,他一边收拾着工具,一边对坐在窗边看书的姜澜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听见没?赵秀,去酒吧上班了,还混得人模狗样的,又住上好房子雇上保姆了。”
姜澜从书页上抬起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眼神平静无波,显然对这种消息并不关心。
顾超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像是感慨,又像是吐槽:“你说她,有手有脚的,长得也不差,干点啥正经活计不能糊口?非要去那种地方……真是,干点啥不好!”
他倒不是同情赵秀,那一家子落到什么下场他都不觉得冤。他就是觉得有点……唏嘘。曾经那么心高气傲、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的赵家小姐,最后竟然要靠出卖色相和尊严来维持表面的风光,这结局,比单纯穷困潦倒更让人无语。
“路都是自己选的。”姜澜合上书,淡淡地说了一句,起身去倒水。
“是啊,自己选的。”顾超把剪下来的碎发扫进簸箕里,直起腰,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阳光明媚,生活安稳。
他忽然觉得,自己每天守着这个小店,靠着手艺一点一点挣钱,虽然辛苦,但心里踏实。晚上打烊了,能和姜澜一起吃顿饭,聊聊天,或者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各做各的事,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对比赵秀那看似风光、实则如同踩在钢丝上的生活,他越发觉得自己现在这平凡的日子,才是真真切切的好。
“算了,不想她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个人有个人的报应。”顾超甩甩头,把那些杂念抛开,重新挂上热情的笑容,迎接下一位进门的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