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
李炮连忙说，
“我想……我想去供销社，给桂芬买点啥……赔个不是。以后肯定跟她好好过日子！你……你见识多，帮哥参谋参谋，买点啥好？”
顾超看着李炮那诚恳又带着点笨拙的急切，心里那点因他之前糊涂而生的气也消了大半。他点点头：“行，算你还有点良心。等我收拾一下，陪你去。”
公社的供销社不大，东西却也算琳琅满目。李炮显然是第一次怀着这种“赎罪”的心情来买东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看啥都觉得配不上自己媳妇，又看啥都觉得太贵——虽然他兜里揣着好不容易攒下的几块钱私房钱。
“超啊，你看这雪花膏咋样？香是香，就是太小瓶了，不经用吧？感觉不如你做的好。”
“这花布呢？桂芬好像有件差不多的衣裳了……”
“要不……称点红糖？女人喝红糖水好？”
顾超被他转得头晕，最后在一个卖头绳发卡的柜台前停住了。玻璃柜台里，摆着一些鲜艳的塑料发卡和红头绳。
“炮儿啊，”
顾超指了指，“你看那红头绳，亮晶晶的，桂芬扎上肯定精神。便宜又实用，她天天用得着。”
李炮凑过去一看，那红头绳确实鲜亮，在有些昏暗的供销社里格外扎眼。
他想象了一下宋桂芬用这红头绳把头发利落地扎起来的样子，心里突然一暖。
是啊，桂芬好像很久没买过这些零碎小东西了，整天不是干活就是操心家里。
“同志，麻烦拿这根红头绳我看看。”李炮鼓起勇气对售货员说。
买了红头绳，李炮似乎找到了感觉，最后还咬牙称了半斤水果糖，说是给桂芬甜甜嘴，也分给顾超和家里人吃。
东西虽不值什么大钱，但却是李炮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包好，揣进怀里，仿佛揣着的是自己那颗悔过自新的心。
回去的路上，李炮的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虽然屁股还有点疼，但腰杆却挺直了。他絮絮叨叨地跟顾超保证：“超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把心思都放在家里，放在桂芬身上！再犯浑，我……我自个儿抽自个儿大嘴巴子！”
顾超看着他，笑了笑：“炮啊，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用跟我保证。只要你真心对桂芬好，她肯定能感觉到。”
快到家门口时，李炮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一样紧张。顾超拍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识趣地先溜回了自己屋，把空间留给了这对需要沟通的夫妻。
李炮站在院门口，摸了摸怀里带着体温的红头绳和蛤蜊油，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象征着回归与责任的家门。
院子里，宋桂芬正在晾衣服，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个勤劳而隐忍的轮廓。
李炮看着她，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最多的，是确定无疑的悔恨和想要弥补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