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导通性”的证明,如同一道分水岭,将“燧人氏”计划清晰地划分为了“前四十章”与“之后”的时代。陈醒的“能量图谱假说”及其核心推论,经历了最严苛的质疑和危机的考验,终于从备受争议的边缘构想,跃升为计划内必须严肃对待、甚至需要优先投入资源的核心理论框架。联合调查组的最终报告虽然措辞谨慎,但结论明确:事故根源在于对未知现象认知不足,而非研究者鲁莽冒进,建议计划方向应基于已获验证的理论成果进行调整和深化。
基地内的氛围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周立坤教授虽未公开表态,但其团队对陈醒工作的公开质疑已基本消失,转而开始尝试理解并衔接“能量符文”模型与他们熟悉的高能物理语言。资源调配的天平开始明显向陈醒和苏青竹倾斜,修复龙纹仪(L-01)、深入分析那个神秘“坐标”印记、以及基于新理论设计下一阶段实验,成为了工作的重心。
然而,就在这看似步入正轨、全力冲刺的时刻,陈醒却出人意料地陷入了新的沉思。他常常独自待在修复中的古物分析室,凝视着那光泽尚未完全恢复的龙纹仪,或是长时间对着屏幕上那个由能量状态构成的“坐标”图案发呆。
苏青竹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这天傍晚,她找到正在观景平台眺望虚拟星空的陈醒。
“还在想那个‘坐标’?”苏青竹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陈醒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深邃:“不完全是。我在想一个更基本的问题。”他转过身,看向苏青竹,“苏博士,我们证明了能量可以通过特定模式与物质耦合,甚至留下永久的‘导通’印记。我们证明了远古文明可能掌握了与之交互的技术。但是……为什么是人类?”
苏青竹微微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陈醒继续阐述他的思考:“龙纹仪是器物,是外部工具。‘万法之源’记载的贞人,印度河文书描绘的操作者……他们是生命体。如果‘灵子’相互作用是宇宙的底层规律之一,那么,作为宇宙中已知最复杂的物质和能量组织形式——生命,尤其是人类生命本身,是否天然就与这种底层架构存在着某种……内在的关联?”
这个问题的抛出,让苏青竹也陷入了思索。她回想起甲骨文中那些关于杰出贞人拥有特殊“感应力”的模糊记载,以及祭祀中对主祭者身份、血脉、甚至身心状态的苛刻要求。以前多被解释为宗教或政治特权,但现在看来,是否可能蕴含着更深的生物学意义?
“你的意思是,”苏青竹缓缓说道,“先民之所以能使用龙纹仪引导‘灵子’,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技术,更可能因为……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其生命本身,就具备某种与‘灵子’架构共鸣的先天或后天条件?”
“没错!”陈醒眼中重新燃起探索的火光,“器物是桥梁,是放大器。但过桥的人,本身是否也需要具备某种‘资格’?这种‘资格’,可能就编码在我们的生命信息之中——在我们的dNA里,在我们的神经网络结构里,甚至在我们尚未认知的某种生物能量场里!”
他越说越激动:“如果我们能找到这种生命体与‘灵子’架构的关联机制,或许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少数先民能成为‘贞人’,为什么操作者的状态如此重要。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这可能会为我们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不再仅仅依赖于外部器物,而是从生命内部,直接理解和利用‘灵子’能量!”
内求于身,而非外假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