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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第十二城(2 / 2)

士兵们的嘶吼盖过了号角,盖过了风啸,在第十二城的上空滚着响。

刘铁攥紧了断矛,赵雪扶住了冰盾,陆云许的魔气爬上了眉梢,小七兄妹的手都按在了药箱上 ——

他们是残部,是伤兵,是连武器都握不稳的少年,却凝在一起,成了比钢铁还硬的墙。

身后是百姓的炊烟,是祖先的土地,身前是凶狠的敌人,可他们眼里没有怕,只有一个念头:

守好这座城,守好北境的每一寸土,守好那永不熄灭的希望。

正午的日头烤得城墙发烫,毒辣的光浇在硝烟上,把灰黑色的烟都染得发燥。

燕云军的号角像平地炸响的惊雷,震得人耳膜发疼,黑压压的士兵顺着东门坡道涌来,玄甲反射的冷光连成片,像拍向城墙的浪。

攻城锤裹着烧得发乌的铁皮,在数百人嘶吼的推力下往前撞 ——

“轰隆” 一声闷响,城门应声凹下去一块,城砖裂开蛛网似的缝,细碎的砖石簌簌往下掉,连城墙都跟着颤,像头快被砸倒的巨兽。

赵刚上校的佩剑 “锵” 地出鞘,剑刃映着日光,锐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站在城楼边缘,军靴踩得城砖 “咚咚” 响,吼声穿透刀兵交击的喧嚣:

“守住东门!弓箭手上弦,瞄准咽喉!刀盾手顶上去,死也别让他们碰城门!”

弓箭手立刻拉满弓弦,羽箭 “咻咻” 射成雨,却撞在燕云军的铁盾上,“铛铛” 弹开大半,只零星射穿几个没藏好的兵。

陆云许拖着死神镰刀守在城门左侧,金丹裂缝的钝痛顺着经脉往四肢钻,每挥一次刀,胸口就像被冰锥扎一下,额头的冷汗混着尘土往下淌,却依旧咬牙催动灵力 ——

淡蓝色的冰系光刃在城前凝成长排冰棱,“噗嗤” 几声,精准刺穿冲在最前的三个敌兵,鲜血顺着冰棱往下淌,在正午的高温里蒸成淡红的雾,呛得人嗓子发紧。

兰夜的灰雾突然从城楼侧方涌出来,像流动的墨绸,瞬间缠住一名正攀城的修士。

“滋滋” 的腐蚀声里,修士的灵力护罩像薄冰般裂开,他惨叫着从城墙上摔下去,还没落地,刘铁的断矛就 “嗖” 地掷来,穿透他的胸膛,尸体重砸在敌阵里,溅起一片混乱,几个燕云兵被绊倒,立刻被身后的同伴踩得闷哼。

赵雪的冰枪也脱手了,枪尖带着刺骨的寒,像道淡蓝闪电,精准斩断攻城锤的粗麻绳 ——

失去牵引的攻城锤 “轰然” 倒地,铁皮锤头砸在冻土上,震得周围敌兵腿软,几个来不及躲的士兵被砸中膝盖,骨头碎裂的声响混着惨叫,很快被后续涌来的人潮踩成肉泥,暗红的血渍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

可燕云军像杀不完的潮水,倒下一批,又有一批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

东门的城砖裂缝越扩越大,两名刀盾手被敌兵的长刀刺穿腹部,鲜血 “噗” 地喷在城墙上,顺着砖缝往下淌,他们却依旧死死攥着盾牌,指节扣进盾沿的木柄里,身体堵在缺口处,直到被后续的敌兵砍倒,尸体都压在盾牌上,没让缺口再扩大半分。

弓箭手的箭囊空了,有个年轻兵干脆抱起城砖,朝着爬城的敌兵狠狠砸去,城砖砸中对方的头,他自己也被流矢射中肩膀,闷哼一声,换只手继续抱砖,血顺着胳膊淌进袖管里,没哼第二声。

燕云军的将领在阵前勒住马,马焦躁地刨着蹄子,他看着摇摇欲坠的东门,突然狂笑起来,声音粗嘎得像破锣:

“护国军的残兵!就这点能耐?撑不过半个时辰,老子踏平东门,屠了这第十二城!”

他抬手一挥,身后的修士队立刻往前压,赤红色的火蛇在掌心盘旋,越来越亮,烤得空气都发颤 ——

显然是要聚灵力烧城门。

千钧一发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尘土卷着碎石往上扬,一面绣着 “第八城书院” 的青布旗逆风展开,旗角磨破了,却飘得笔直。

方明骑在匹瘦马上冲在最前,他的教书先生袍沾着尘土和草屑,袖口磨破了边,却依旧挺直脊梁,手里握着柄削尖的木剑,剑刃还带着新劈的毛刺。

身后跟着数十名书院师生,有的扛着木剑,有的推着简陋的投石机 ——

木头架子绑着麻绳,有的抱着装满碎石的陶罐,罐口塞着布,显然是做了简易炸药,他们呐喊着朝战场冲来,声音里带着书生的清亮,却半点不怯。

“赵上校!第八城的弟兄来援!”

方明的声音穿透喧嚣,师生们立刻把投石机架在东门侧方,几个学生合力抱起陶罐,点燃引信,“呼” 的一声掷向敌阵 ——

“轰隆”!

陶罐在燕云军的盾阵中炸开,碎石混着火星四溅,瞬间打乱了阵型,不少士兵被碎石砸中头,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淌,铁盾 “哐当” 掉在地上,盾阵立刻露出个大缺口。

燕云将领愣住了,马鞭僵在半空,眼睛瞪得像铜铃 ——

他明明查过情报,第八城只有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和学生,怎么会拿着武器来驰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西侧突然传来更烈的喊杀声 ——

杨文带着第十一城的十个兵,顺着暗道绕到敌阵后方,他手里的青铜考古铲撬起地面的青石板,石板下藏着尖木陷阱,木尖削得锋利,还淬了点麻药。

几个燕云军后队的兵没注意,一脚踩空掉进陷阱,尖木瞬间刺穿脚掌,惨叫声在战场后方炸开,比前线的喊杀还刺耳。杨文趁机喊:

“推落石!”

士兵们立刻推下预先堆在坡道上的巨石,巨石顺着坡度滚向敌阵,撞得敌兵人仰马翻,有个修士正聚火,被巨石擦到胳膊,灵力瞬间紊乱,火蛇 “呼” 地反烧到自己身上,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互相支援!”

燕云将领终于慌了,怒吼着挥刀砍倒一名后退的士兵,鲜血溅在他的甲胄上,却挡不住军心溃散 ——

东门的守军见援军到了,像打了鸡血般反扑,陆云许的死神镰刀挥出一道黑色光刃,横扫间斩倒五个敌兵,魔气在刃口翻涌,吓得周围的敌兵连连后退,没人敢上前;

刘铁带着重骑兵冲下城墙,马蹄踏过敌尸,直逼阵中央,断矛戳穿一个敌兵的胸膛,顺势挑起来,尸体重砸在敌兵堆里,逼出条血路;

赵雪重新凝聚冰枪,冰棱从地面 “唰” 地升起,将试图逃跑的敌兵冻在原地,冰碴子裹着血,像尊尊狰狞的冰雕。

燕云将领看着眼前的乱象,终于明白自己犯了致命错 ——

他以为十二座城是孤立的堡垒,能逐个击破,却忘了这些城的根,都扎在北境的冻土上,都连着楚国人的血脉。

一城有难,另一城必援;

一名士兵倒下,千名同胞站起来。

这种无形的联结,比青玄石城墙还硬,比玄铁铠甲还坚,是他永远打不破的。

“撤!快撤!”

他终于嘶吼着下令,声音里满是不甘和恐惧。

失去阵型的燕云军像丧家之犬,掉头就逃,有的被守军追上砍倒,有的掉进杨文的陷阱,有的被第八城的学生用木剑刺伤,原本嚣张的总攻,成了狼狈的溃逃,玄甲的冷光乱成一团,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势。

最后一名燕云军消失在远山后,第十二城的东门终于静了下来。

方明带着书院师生跑上城墙,学生们满脸尘土,有的木剑断了,有的手被磨破,却兴奋地挥舞着拳头;

杨文收起考古铲,擦了擦额头的汗,摸了摸胸口的《古商道图》,纸页还完好;

陆云许靠在城墙上,金丹的疼痛没减,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兰夜递过水壶,他喝了一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也没擦。

赵刚上校举起佩剑,剑刃指向天空,阳光洒在上面,亮得耀眼,他的声音里满是激昂:

“弟兄们!我们赢了!不是靠一座城的力量,是靠十二座城的同心!是靠北境每一个人的坚守!”

城楼上的欢呼声响彻云霄,盖过了风的呼啸。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着满身的战痕、干涸的血渍,却也映着眼中的光 ——

他们终于明白,北境的防线从来不是孤立的城墙,是彼此联结的信念,是一城有难、万城支援的团结。

这份团结,比任何武器都锋利,比任何堡垒都坚固,会永远守着楚国的北境,守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