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帐的棉帘刚落下,“哗啦” 一声就隔绝了帐外的寒风与士兵的脚步声。
帐内暖得像江南暮春,火盆里的银丝炭燃得正旺,炭块泛着银红的光,连帐壁上挂的旧地图都被映得暖融融的;
桌上的青瓷茶盏里,雨前龙井舒展着嫩绿的叶芽,清冽香气混着炭火气漫开来,呛得人鼻尖发痒;
旁边的白瓷盘里,蜜饯糕泛着琥珀色的光,杏仁酥撒着细白的糖粉,都是都城聚宝楼的稀罕物,跟前线士兵啃得能硌掉牙的干硬麦饼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于博腰弯得像张弓,手指在宝蓝色锦袍上蹭了又蹭,凑到火盆边搓手,热气烘得他脸上的肥肉泛着油光。
他看着叶根把布包往桌上一倒,圆润的灵石滚出来,在火光下泛着淡蓝光晕,映得两人眼里的贪婪都快溢出来。
“叶官,还是您手段硬!那王强看着跟块石头似的,还不是被您一句话镇得没脾气?”
他说着,慌忙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小包,层层掀开,里面是三颗浑圆的红褐色止血丹 ——
这是从正品物资里扣下的尖货,药香纯正。
“特意给您留的,比发给那些丘八的石渣子强百倍,您要是磕着碰着,这药敷上,三天准好。”
叶根接过丹包,随手往腰间储物袋里一丢,响声都懒得听。
他抓起一块杏仁酥塞进嘴里,嚼得 “咔嚓” 响,糕渣子掉在锦袍前襟也不在意,抬手一抹就丢在地上,含糊不清地说:
“一群拿命换嚼谷的,还敢挑三拣四?下次弄铠甲,让铁匠把甲片再磨薄半分,铜料最少能省出一半;丹药里多掺点滑石粉,反正他们也看不懂,颜色调得差不多,谁能分清真假?”
他拍着桌上的灵石,指节在石面上敲得 “笃笃” 响,笑得眼角的褶子都挤在一起。
“这么一来,下次最少多赚两百块灵石,到时候咱们去黑市换两坛陈年女儿红,比在这破北境喝冷风强多了!”
李三石坐在上首的木椅上,慢悠悠放下青瓷茶盏。
他指尖划过茶盏边缘的冰裂纹,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与帐外士兵磨破的手形成刺目对比。
眼神里没半分暖意,扫过桌上的灵石时,像在看一堆不值钱的石头。
他伸手拨弄了几下,指尖捏着灵石转了两圈,把最透亮的三颗滑进自己的储物袋,剩下的才往叶根和于博面前一推。
“慌什么?这才刚开头。”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浸了冰的狠辣。
“下批运去黑风口的粮草,我已经让人在麦饼里掺了细沙 —— 既能省粮,又能磨磨陆尘那小子的性子。他不是能耐吗?让他带着弟兄们啃掺沙的饼,看他还能不能硬气起来。”
于博脸上的肉颤了颤,端起桌边的空茶盏又放下,小心翼翼地问:
“李官,黑风口是陆尘守着,那小子要是发现粮里有沙,闹起来怎么办?还有两位元帅那边,要是查……”
“查?他们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