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海感觉自己的精神防线在这持续的高压下岌岌可危、快要难以支撑时,身旁的诗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仿佛穿透了层层墨障,直接锁定了目标!他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指向了翰林院入口上方,那块本应悬挂着、镌刻有“翰林院”三个鎏金大字的巨大牌匾所在之处!
此刻,那块牌匾早已被浓稠的墨晶彻底覆盖、吞噬,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但是,在诗人那特殊的文气感知中,在那片浓墨的最深处,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的金色‘光点’,正顽强地闪烁着!
“就是那里!”诗人的声音因激动和紧迫而显得有些急促,“那里就是整座‘绝望囚牢’的能量枢纽与核心节点!同时也是李白那濒临熄灭的‘诗心’,最后一丝、最本源的‘灵焰’残存之地!”他深吸一口气,揭示出关键的真相,“那牌匾之上,被墨迹覆盖和扭曲的,根本就不是‘翰林院’之名!而是他李白一生之中,最能代表其狂放不羁、却又最终成为其痛苦根源的一句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这句诗,完美地 encapsute 了李白人生中最极致的矛盾。它既代表了他当年接到唐玄宗征召、自以为能一展抱负时,那种睥睨天下、意气风发的极致“荣耀”与“狂傲”!也隐含了他后来因性格傲岸不容于朝堂、最终被“赐金放还”时,那刻骨铭心、难以言说的“失意”与“讽刺”!这句诗,既是他辉煌仕途的“起点”象征,也是他理想幻灭的“痛苦”烙印!它,就是构成并维持这座“心之囚牢”的基石,也必然是打开这绝境之门的唯一“钥匙”!
“明白了!”刘海瞬间领会了诗人的意图,思路变得清晰无比,“你来负责‘念’,用你的文气与意境去‘唤醒’这句诗的本源力量!我来负责‘护’,抵挡住囚牢反扑带来的精神冲击!”
“明白!”诗人毫不迟疑,再次深深吸气,努力将自身的‘心境’调整到与当年那个写下此句、满怀“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豪情的青年李白相契合的‘狂傲’状态!然后,他仰起头,目光如炬,紧紧锁定那块被墨晶包裹的牌匾,调动起周身所有的“文气”,将其凝聚于喉,仿佛要将积攒了千年的力量尽数倾泻而出,对着那绝望的壁垒,大声地、一字一顿地,将那被尘封、被扭曲的诗句,奋力地‘唤醒’!
“仰!!!!天!!!!大!!!!笑!!!!出!!!!门!!!!去!!!!!”
每一个字从他口中迸发,都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每一个音节,都化作一道凝练无比、闪耀着夺目光华的金色‘文字利剑’,携带着一往无前的豪情与挣脱束缚的意志,狠狠地、精准地刺向牌匾上那一点微弱却关键的金色光点!
“嗡——!!!”
整座“墨之囚牢”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骤然间剧烈地震动、轰鸣起来!那块被冲击的牌匾之上,覆盖的‘浓墨’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开始疯狂地反扑、涌动!大量的墨迹汇聚、升腾,在半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狰狞、充满了怨毒与否定情绪的‘墨之鬼面’,发出无声却直抵灵魂的咆哮,朝着正在吟诗的诗人当头猛压下来!那是李白内心最深处、最顽固的‘自我否定’与‘绝望心魔’在进行最后的反击!它在嘶吼,在否定:别念了!那是假的!曾经的豪情都是幻觉!一切抱负终成空!我,不是能翱翔九天的大鹏!我,只,是,一只,被命运和现实关在华美笼子里,供人观赏、最终却被遗弃的,可怜金丝雀!
“休想得逞!”刘海怒吼一声,早已严阵以待!他自身虽无“文气”这种玄妙力量,但他拥有属于自己、历经无数磨难锤炼而成的、“故事”本身赋予他的坚韧“意志”!他将自己从“废案收容所”一路挣扎求生、穿越无数危险与绝望、始终不曾放弃的“不甘”与“抗争”精神,全部凝聚起来,在身前形成了一道无形却坚实无比的‘精神壁垒’,毅然决然地挡在了诗人与那压下的墨色鬼面之间!“一个故事的开局,无论多么辉煌或黯淡,都绝不能定义它的最终结局!只要还未结束,就仍有无限可能!给我——念完下半句!”
“好!!!”感受到刘海那坚实无比的精神支援,诗人心中大定,勇气倍增!他强忍着那墨色鬼面带来的灵魂层面的冰冷侵蚀,鼓足胸腔中最后一股浩然之气,用尽全身的力量,向着那片绝望的黑暗,吼出了那决定胜负的最后半句!
“我!!!!辈!!!!岂!!!!是!!!!蓬!!!!蒿!!!!人!!!!!”
“轰!!!!!!!!!!!!!!!”
当最后一个“人”字,如同定音之锤般重重落下的瞬间,仿佛天地法则都被引动!那块承受了全部冲击的牌匾之上,所有疯狂反扑的‘浓墨’,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轰然炸裂、消散!露出了被掩盖在其下,那七个原本镌刻其上、此刻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般——龙飞凤舞、银钩铁画、每一个笔画都透露出无尽‘狂傲’与不羁灵魂的——金色大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这句代表着李白本我真性、曾照耀一个时代的诗句,其被尘封压抑的‘本源意境’,在此刻被诗人的文气与意志彻底‘激活’、‘唤醒’!一道纯粹而炽烈的金色光柱,自牌匾之上冲天而起,穿透了长安城上空的灰败云层,仿佛要将这绝望的天幕也捅出一个窟窿!光芒所及之处,整座“墨之囚牢”那坚固的‘晶壁’,被映照得如同即将破碎的玻璃,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裂痕!
紧接着,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沉重摩擦巨响之后,那扇被墨晶封死了不知多久的翰林院朱漆大门,伴随着无数崩落的黑色碎晶,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狭窄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比外界更加浓郁、更加冰冷、更加深邃,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文人才子失意与悲怆的终极‘绝望’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从那道门缝之中汹涌而出,扑面而来。
门,终究是开了。
然而,刘海与诗人心中都无比清楚,真正的、最为艰巨和危险的‘挑战’,此刻,才算是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