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艺工作室的玻璃房里,暖光漫过淡粉色纱帘,落在琳琅满目的花材上。顾沉舟捏着一把园艺剪,对着面前的香槟玫瑰犯愁——花茎上的刺总也清理不干净,刚剪去一截,又不小心碰掉了花瓣,惹得旁边的安安捂着嘴笑:“爸爸,你好笨呀!玫瑰都被你欺负哭了!”
“别笑别笑,”顾沉舟放下剪刀,指尖沾了点花粉,眼底满是无奈又宠溺的笑意,“爸爸以前只跟合同、数据打交道,哪碰过这些娇贵的花?还是让妈妈来救场。”
苏晚走过来,手里拿着去刺钳,熟练地给玫瑰去刺:“看你这手忙脚乱的样子,以前谈判桌上跟资本博弈都没这么紧张,剪个花茎倒慌了神。”她斜剪花茎底部,蘸了点清水,“插花要先去刺修茎,再根据花器定高度,跟你当初重整公司架构一个道理,得先理清‘枝节’,才能稳住根基。”
“这话在理。”顾沉舟坐在安安身边,看着苏晚把玫瑰固定在花泥上,心里满是感慨,“以前每天睡四个小时,睁开眼就是股价暴跌的曲线、技术泄露的疑点,闭眼前还在想顾泽宇藏证据的仓库位置,连安安第一次自己吃饭,我都是看监控回放才知道。”他伸手接过安安递来的小雏菊,小心翼翼地拿着,“现在张副总管内部运营,李副总对接海外合作,我总算能把周末空出来——才发现,陪着安安插一束花,比签下千万订单还让人踏实。”
安安拿起一束小满天星,往花器里乱插,还念念有词:“这是给妈妈的星星花!这是给爸爸的太阳花!”她把花插得东倒西歪,却满脸认真,“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会分开啦!”
“我们安安真有想法。”顾沉舟帮她扶直歪倒的满天星,指尖蹭过她软乎乎的小脸蛋,“不过要轻轻插,不然花会疼的。”他转头看向苏晚,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还记得你当初收集顾泽宇证据时,被他堵在地下车库吗?我赶到时,你手里还攥着U盘,手心都磨红了,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守护的战场,从来都该是这个家。”
苏晚动作顿了顿,拿起尤加利叶点缀在花束周围:“都过去了。你现在不是已经把‘战场’和‘摇篮’摆对位置了吗?公司稳步发展,你也能守住家庭日,这就够了。”她轻声提起,“大伯父昨天来电话,说泽宇给安安寄了个手工小熊,是他在里面用布料缝的,还附了张纸条,说以后要做个让安安骄傲的叔叔。”
顾沉舟接过苏晚递来的小熊,布料粗糙却缝得整齐,眼底闪过一丝释然:“他能这样想,比什么都强。”他拿起一支洋桔梗,学着苏晚的样子去刺,“以前总觉得,亲情和原则是单选题——护着他,就对不起顾氏几百号员工;揪着他,就伤了大伯父的心。现在才明白,守住底线让他承担后果,再在他回头时递一把‘梯子’,才是真的为这个家好。”
正说着,顾沉舟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着投资方代表的名字。他看了眼正专注给花束系丝带的安安,没有立刻接,而是直接调成静音,塞进了口袋。
“不接吗?投资方那边的事,不是一直很重视?”苏晚轻声问。
“再重视也比不上家庭日。”顾沉舟摇摇头,帮安安把丝带系成蝴蝶结,“以前总被工作牵着鼻子走,陪你们时心不在焉,结果两边都没顾好。现在我懂了,家庭日是给你们的承诺,不能轻易打破。”
安安突然举起插好的花束,献宝似的喊:“妈妈你看!我们的花束做好啦!是不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当然是!”苏晚接过花束,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花束里有玫瑰的艳、雏菊的嫩、满天星的柔,虽不规整,却满是暖意,“我们安安是最厉害的小花艺师。”
顾沉舟看着自己手里勉强成型的花束,笑着自嘲:“看来我以后得多跟安安学习,静下心来做这些细致活。”他想起以前顾氏遭资本围剿时,自己几天几夜不合眼,眼底的红血丝遮不住;想起安安半岁发烧时,他抱着孩子在医院走廊开视频会,一边是女儿的哭声,一边是投资人的质问,那种两难的煎熬,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