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医院格外安静，只有走廊里偶尔传来护士查房的脚步声，轻得像羽毛。病房里的灯光调暗了些，安安躺在病床上，小脸红扑扑的，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但眉头依旧蹙着，小手无意识地抓着床单。
顾沉舟坐在病床边的折叠椅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映得他眼底一片沉郁。他刚敲完给战略合作方的回复邮件，手机就震动起来，是陈默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色：“顾总，不好了，顾泽宇联合几个小股东在群里发声明，说您挪用公司资金救急，还说‘星尘’技术已经完全泄露，现在股价又开始跳水了！”
顾沉舟的指尖猛地攥紧，电脑差点从膝盖上滑下去。他侧头看了眼熟睡的安安，起身走到走廊尽头，声音冷得像冰：“让法务部立刻发澄清公告，把资金流向明细公开。另外，让技术部把非核心代码泄露的证明先放出去一部分，稳住散户情绪，核心证据留着后续用。”
“已经在办了！”陈默的声音透着焦灼，“但顾泽宇发了段模糊的代码视频，说这是核心密钥，好多投资者都在质疑，我们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视频是伪造的。”顾沉舟闭了闭眼，疲惫感顺着脊椎往上爬，“告诉技术部，半小时内出一个密钥验证的简易视频，证明他手里的是假货。另外，盯着顾泽宇的动向，他现在跳得越欢，破绽越多。”
挂了电话，顾沉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连续四天，每天睡眠不足四小时，白天应对股价动荡、投资方施压，晚上守着发烧的女儿，神经像根绷紧的弦，稍微用力就会断。但他不能断，苏晚和安安还在等他。
他深吸一口气，搓了搓冰凉的脸颊，转身回了病房。刚推开门，就看到苏晚坐在病床边，正用棉签给安安擦嘴唇，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醒了？”顾沉舟放轻脚步走过去，“怎么不多睡会儿？”
“安安刚才哼唧了，我怕她渴。”苏晚抬头看他，眼底带着担忧，“公司那边又出问题了？看你脸色这么差。”
“小麻烦，已经在处理了。”顾沉舟不想让她担心，笑了笑，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顾泽宇在造谣，法务部已经在澄清了。”
苏晚却没信，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触手冰凉：“你别骗我了，你眼里的红血丝都快遮不住了。”她顿了顿，语气坚定，“我刚才给建筑圈的刘总发了消息，他之前跟顾氏有过合作，很认可‘星尘’的技术，他说愿意明天见个面，聊聊投资的事。”
顾沉舟愣了一下，心里猛地一暖，又有些酸涩：“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这种事我来对接就行，你还要照顾安安。”
“你都忙成这样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扛。”苏晚拿起他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想给他暖一暖，“我跟刘总认识好几年了，他人靠谱，明天我带份项目资料过去，说不定能成。你在医院守着安安，公司的紧急事你远程处理，两边都不耽误。”
“不行，太危险了。”顾沉舟立刻反对，“顾泽宇现在已经疯了，知道你在帮我，说不定会对你不利。”
“我让张阿姨明天过来帮我看着安安，你派两个安保跟着我就行。”苏晚看着他，眼神认真，“沉舟，我们是夫妻，不是你一个人的战场，我也能扛事。再说，刘总那边是个好机会，不能错过。”
顾沉舟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他一直想把她护在羽翼下，不让她受一点风雨，可现在，却是她站出来，和他并肩作战。他握紧她的手，声音沙哑：“好，我让陈默安排两个靠谱的安保跟着你，全程不要离开他们视线，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比我还啰嗦。”苏晚笑了笑，低头看了眼安安，“你看，安安好像要醒了。”
果然，话音刚落，安安就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小家伙看到顾沉舟，眼睛亮了亮，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委屈地喊：“爸爸……抱……”
顾沉舟立刻俯身把她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安安乖，爸爸在呢。”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温度已经降到37.8度，比之前好多了。
“饿……”安安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声音软糯。
“我去给她冲奶粉。”苏晚起身拿过奶瓶，“刚才护士说，退烧后可以少量喂点奶，补充体力。”
顾沉舟抱着安安，在病房里来回走，轻声哄着：“安安再等等，妈妈冲好奶粉就给你喝。等你病好了，爸爸带你去公园喂鸽子，好不好？”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抓着他的领带，咿咿呀呀地哼着。看着女儿依赖的样子，顾沉舟心里的焦虑和疲惫仿佛都被抚平了些，只剩下满满的责任感。
苏晚冲好奶粉，递到顾沉舟手里。他小心翼翼地把奶嘴递到安安嘴边，小家伙立刻含住，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小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