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兄长熟悉的笔迹和字里行间透出的关切与谨慎,慕知柔眼眶湿润。
她终于确认了兄长的安全,也得到了至关重要的警告。但同时,心情也更加沉重。救兄之路,遍布荆棘,而“黑苗”这个看似唯一的突破口,竟然是个陷阱!
她将这张纸条也小心焚毁,不留痕迹。此刻,她更加理解了萧珩提议的“局中之局”的必要性。既然正常的途径走不通,那么,或许只有兵行险着,主动踏入一些“陷阱”,才能在绝境中,寻到那一线反败为胜的生机。
她铺开纸笔,开始给萧珩写密信,准备将南疆的复杂情况、兄长的警告以及她下一步的打算,告知于他。
前路愈发迷茫且危险,但她知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千里之外,有一盏灯,始终为她而亮。
暮色四合时,两只信鸽几乎同时穿过云层,一自东来,一从南至,羽翼划破渐暗的天色。
萧珩展开慕知柔的密信时,城楼的风灯正摇曳不定。信中提到“黑苗部”与“接近兄长”的契机,他的指节瞬间绷紧——那远在南疆王庭的慕容承瑾,不仅是慕知柔的兄长,更是他埋得最深的一颗棋。
此刻这步棋,竟成了别人拿捏她的软肋。
几乎同一时刻,南疆竹楼里,慕知柔指尖冰凉地捏着萧珩的来信。“西疆部落请降…真假难辨”,她眼前仿佛看见西疆与南疆暗中勾连的蛛丝马迹,正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她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不仅仅针对兄长,更指向萧珩,指向整个大亓的边境。
接下来的三个月,是漫长的等待与各自的筹谋。
在大亓,萧珩明面上驳回了主战派“即刻受降”的奏请,暗地里,亲卫夜枭已潜入赫连勃勃的领地。传回的消息令人心惊——部落内部正在厉兵秣马,所谓的请降使者,与南疆慕容瑛的使臣曾秘密接触。
这是一场西南联动的骗局,目的或许是牵制萧珩在西疆的兵力,为南疆创造时机。
而在潮湿的南疆,慕知柔的处境更为艰难。
她假意与黑苗周旋,探查到他们索要的“制衡慕容瑛”不过是表象,真正的意图,是想利用她和萧珩的关系,作为与西疆势力讨价还价的筹码。
她如同走在悬崖边缘,每一次与黑苗长老的会面,都可能是陷阱。
南疆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密。
豆大的雨点砸在竹楼顶上的芭蕉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如同战鼓催征,搅得人心烦意乱。
慕知柔独立窗前,身上那件月白色的软烟罗裙裾,已被窗外飘进的湿气洇染出深浅不一的痕迹,紧紧贴着她纤细的腰肢,勾勒出单薄而倔强的轮廓。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刚由暗线拼死送出的密信,指尖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信上的字迹潦草,显是在极度仓促下写就,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的眼底——
“王庭戒严,少主被困含章殿。慕容瑛似已生疑,近日连续驳回少主所呈三策,更当众斥其‘心怀故国,首鼠两端’。昨夜有黑衣卫潜入少主寝殿搜查,虽未获实证,然形势危殆,恐……迟则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