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殷蓉深知,此刻一旦退缩,裴昱的威望将大打折扣,日后即便登基,也会留下难以抹去的污点。
然而,西疆制造的危机和朝野的反对声浪,如同两道沉重的枷锁,已经牢牢套住了裴昱迈向储君之路的脚步。原本板上钉钉的册封大典,被迫宣布暂缓,以待边境局势明朗。
消息传出,有人失望,有人窃喜,更多的人则在观望。
大亓王朝的政局,因西疆的介入,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暗潮汹涌。
而在遥远的迷雾山谷,通过隐羽青蝉得知西疆成功制造事端、裴昱册封被迫延迟的消息后,慕知柔只是轻轻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凝重却未曾散去。
“第一步,成了。”她低声对兄长慕承瑾说道,“但我们争取到的时间有限。必须尽快找到解毒之法,否则……一切仍是徒劳。”
她望向山谷深处那更加浓郁的迷雾,仿佛看到了萧珩日渐微弱的生命之火,也看到了前方更加艰难险阻的道路。
阻止裴昱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胜负,依然系于那渺茫的解药之上。
大亓王朝的京城,表面依旧维持着帝国都城的繁华与秩序,然而在那朱墙碧瓦之下,权力的基石却因即将被册封的储君——雍王裴昱的异常行为,而悄然松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在西疆风波未平,朝野上下目光或担忧或审视地聚焦于西北边境和册封大典之时,这场风暴的另一位核心主角,却出人意料地率先垮塌了。
雍王府,昔日门庭若市,往来皆是想攀附未来储君的官员权贵。可如今,府门前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沉寂。
府内,更是终日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酒气。
裴昱,这位素以潇洒肆意又博闻多识着称的皇子,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如先前那般关心边境军报,不再理会朝臣拜见,甚至对母妃蓉妃的传唤也置若罔闻。他那一双曾经深邃的眸子,如今布满了血丝,只剩下偏执的疯狂和涣散的迷茫。
他每日只有两件事:一是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试图用酒精麻痹那蚀骨灼心的空虚与痛苦;二便是动用手中一切能动用的力量,近乎癫狂地搜寻慕知柔的下落。
“找!给本王去找!就算翻遍大亓的每一寸土地,掘地三尺,也要把慕知柔给本王找出来!”
他摔碎了书房里所有能摔的东西,对着跪了一地的侍卫暗探嘶吼,声音沙哑如同困兽。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慕知柔清冷的面容,宫宴上她跪地拒绝赐婚时的坚定,以及……她最终与慕承瑾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现实。
他得不到她。无论他即将获得多么尊崇的地位,掌握多么巨大的权力,那个叫慕知柔的女子,就像指尖流过的清风,他越是用力想要抓住,就消失得越快。
这种彻底的、无法掌控的失落感,几乎将他逼疯。
“殿下……今日早朝,又有御史弹劾您……怠慢朝政,行为失当……”鹤章焦急地禀报。
“滚!都给本王滚!”裴昱抓起一个酒坛就砸了过去,酒液和碎片四溅,“朝政?太子?有什么用!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