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更是群情激愤,要求严惩慕家余孽,清查其与南疆交涉的奏折,雪片般飞向皇帝的案头。
萧珩依旧昏迷在十王殿,太医院束手无策,帝后心力交瘁,整个大亓王朝的上空,都笼罩着一层压抑的阴云。
南疆边境,迷雾山谷。
此地终年云雾缭绕,瘴气时隐时现,林木幽深,路径错综复杂,是南疆地图上一片近乎空白的区域,也是诸多传说与禁忌的所在。
山谷深处,依着一处天然温泉,搭建了几座简陋却坚固的竹楼,这便是慕氏兄妹一行人临时的栖身之所。
慕知柔,如今化名“矢木”。她褪去了华美的宫装,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南疆本地女子常穿的靛蓝色土布衣裙,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绾起,素面朝天,却更显得眉眼清冽,气质如空谷幽兰。
她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埋头于从山谷中采集来的各种草药之中,或是翻阅他们冒险带出来的几本慕家秘传医典、毒经,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已与她无关。
只有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她才会望着北方大亓的方向,眉宇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急与痛楚。
“矢木”,如其名,“矢” 的本义是尾部有双羽平衡的箭只,后引申为发誓、正直的含义。她如同一支认准了目标的箭,矢志要找到解救萧珩之法,还慕家一个清白。
慕承瑾则化名“矢口”。
他穿着与当地山民无异的粗布短打,昔日侯爷的矜贵之气已被磨砺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内敛的气度,只是眼底深处,那份因背叛与愧疚而带来的沉重始终挥之不去。
他包揽了所有需要体力的活计,砍柴、打猎、加固房屋,沉默而可靠。
“矢口”,既是拆解了妹妹化名中的“知”字,亦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将全力支持妹妹的决定,她的意志,便是他的方向,无须多言,心照不宣。
陪伴他们的,是化名“小鹂”的孙莺莺和化名“月木”的青梅。
小鹂活泼依旧,努力用欢声笑语驱散山谷中的沉闷,负责照料众人的饮食起居。月木则沉稳细心,协助慕知柔整理药材,记录药性。
主仆四人,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中,过着近乎原始的生活,唯一的信念,便是找到解药。
这日黄昏,慕知柔正在竹楼前的石台上晾晒新采的几味药材,这些药材性喜阴寒,与朱颜殁可能引发的热毒内蕴之症相克,是她近日研究的重点。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捻动一株紫色叶片的草茎,秀眉微蹙,陷入沉思。
“哥,”她抬起头,看向正在不远处劈柴的慕承瑾,“《南疆异草录》中提到,‘紫背天葵’性极寒,可解热毒,但需以‘温泉精魄’为引,方能激发其效,而不伤心脉。这山谷温泉……或许便是那‘温泉精魄’所在。”
慕承瑾停下动作,擦了擦额角的汗,走到她身边,看着那株紫色的药草,目光沉静:“你怀疑,朱颜殁的毒性,并非单纯的心脉衰竭,而是某种更隐蔽的、类似热毒侵蚀心脉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