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烦躁地在书房内踱步。
魏嵩的热情与承诺并未让他感到安心,反而有种与虎谋皮的不适感。他脑中不断浮现慕知柔那双清冷的桃花眼,以及母妃日益迫切的期望。
“王爷,”鹤章小心翼翼地禀报,“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今晚……宿在翊坤宫。”
裴昱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母妃……为了他,当真是不遗余力。可这种依靠母妃裙带和权臣扶持上位的方式,让他心中憋闷。
他想要的那个女子,是否会因此更加看不起他?
“传令下去,”裴昱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本王要见几位……原本中立,或是对魏相颇有微词的宗室长辈。”
他不能再完全被动地依靠魏嵩和母妃了。他必须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哪怕只是为了将来,能真正凭自己的力量,去争取想要的一切。
秋意渐深,皇城内的气氛却比日渐凛冽的寒风更加肃杀。
一连数日,朝堂之上都笼罩在一片无形的阴云之下。
关于边军粮饷核查的争论尚未平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惊雷般炸响了整个京城。
三日前,承熙皇子于京郊巡视即将竣工的惠民河水利工程时,突遇“意外”。一段新筑的河堤毫无征兆地垮塌,当时正在堤上查看工程进度的萧珩,连同数名随行官员、工匠,瞬间被汹涌的河水卷走。
尽管随行侍卫拼死营救,捞起了几名官员和工匠,但萧珩本人,却如同人间蒸发,踪迹全无。
现场勘查的结果,指向连日阴雨导致土质松软,以及部分建材“疑似”不合规格,最终酿成“不幸”的工程事故。
工部负责此段工程的几位官员当即被下了大狱,工部尚书也在朝堂上引咎请罪。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纯粹的、令人扼腕的意外。
然而,昭宸殿内,慕知柔听着诚虎低声禀报的现场细节,指尖冰凉。
“殿下前月便吩咐……若他遭遇不测,命我即刻来见您。他说……您是他唯一所信之人,也是最后的托付。”诚虎身躯剧颤,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竟红了眼眶,声音嘶哑。
慕知柔望着眼前这个崩溃的侍卫,再思及那本就孱弱单薄的萧珩,心口猛地一揪,无尽的酸楚与哀恸如潮水般涌上,几乎令她窒息。
建材不合规格?偏偏是萧珩巡视的那一段?如此巧合?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必然是魏嵩一党精心策划的毒计!利用工程事故,既能除掉萧珩,又能将黑锅甩给工部,甚至可能借此牵连到支持萧珩的工部官员,一箭双雕,何其狠毒!
朝堂之上,皇帝裴衍面色沉痛,数日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他下令全力搜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后更是悲痛欲绝,几乎一病不起。
今日早朝,气氛格外凝重。
礼部侍郎胡文轩手持玉笏,出列奏道:“陛下,嫡皇子殿下罹难已三日,搜寻无果,恐……恐已凶多吉少。”